散散地搭在眼前。

此刻,我多想她能再骂骂我。

泪水和雨水在脸上交织,我越走越快,心中越发拥堵,好似连日以来的隐忍和退却都到了一个极限,我听见自己的胸膛中烈烈地跳着,在寻找一个突破口喷泄而出。我不由自主地迈开步子,索性在雨夜中奔跑起来。

去哪儿?

——不知道。

方向?

——不知道。

我只是机械地盲目地在这大雨中奔跑着,重复着人类最初的本能动作。街上的人打着五颜六色的伞,躲在他们自己的一方天底下,向我投来惊异奇怪的目光。也许,他们在想,看哪,这是一个疯子。可是那又怎样?我不想理也不想看,自顾自地奔跑着,冰冷地空气从我的鼻腔进入肺里,又带着体温变成我眼前呵出的白气。街灯和行道树在我的眼角一一向后掠去,好像往事一幕一幕地在眼前重演。我想起那本金灿灿的《天坛》专著,想起那晚闪烁的白色屏幕,想起敦煌一望无垠的黄沙,想起黄昏系馆楼下纷纷扬扬的白雪……

我忽然想嚎啕大哭,哭这一路的心酸和难受,哭这一路的起起伏伏,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叶扁舟,在一片汪洋里,随着铺天盖地地暴风雨飘来荡去,一会儿被推入浪尖摇摇欲坠,一会儿又被打入谷底几乎溺水窒息。

世界广袤,天地浩大,谁也不知道这叶微小又无助的小船。

谁也不知道这艘小船里小心守候的一抹亲情。

还有——

她期期艾艾、卑微谨慎却见不得光的感情。

天边一道闪电撕夜空,像一条狰狞的蛇的图腾,城市在一个秒针刻度的时间中变得如同白昼,我不由闭上了眼睛。

而下一秒,我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像一堵墙,横在我的身前。

我睁开眼,跌入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睛,退后一步,顾长熙就立在我一尺之遥的地方,额前滴着水,衣衫尽湿,衬衣紧贴在他的胸前,随着他的呼吸浅浅起伏。

他抬起手,环过我的肩,将那件宽大的外衣套在我的背上。他的气息和暖意瞬间将我包围,雨下那么大,而内里却是干燥暖和,并未被水打湿。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百般滋味翻腾而过,几乎沉溺。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顾长熙对我来说就是毒品、就是罂粟,就是我万劫不复的深渊,就是我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原罪。

雨仍是没完没了地下着。

他立在黑暗的雨夜里,山一样沉默。

半晌,他微微叹一口气,用手指抹去我脸上的水痕,低声问:“跑什么呢?”

我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雨刷机械地在玻璃窗前摇摆,不懈地同雨滴做着斗争。

车里开着足足的暖气,虽说已经进入初夏,但B市早晚昼夜温差大,加上又淋了雨,刚刚上车,我就实打实地接连大了三个喷嚏。有人说一个喷嚏代表有人想你,两个喷嚏代表有人骂你,三个喷嚏呢?——你是真的感冒了。

顾长熙见状,从车后座的一个小袋子里翻出一张还未拆封的白色帕子,递给我:“先擦擦。”

我不言不语地接过来,默默擦着头发。

汽车一发动,收音机里自动发出了声音。

刘若英的声音从电台里缓缓传出:“每一次当爱再靠近,感觉他在紧紧地抱住你,他骚动你的心、遮住你的眼睛、又不让你知道去哪里……”

我静静地听着,歌词一字不落地落入我的耳里,我将头扭向窗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旋律飘荡在密闭的车厢里,心事随之起伏。

“今天我们的主题是‘那些年我们错过人’,”主持人柔美的声音在音乐渐进结束的时候响起,“雨夜总是容易让人沉湎怀念过去,也许每个人心中都会有那么一个人,他存在于你的过去,却还在影响着你的未来。可无奈的是,最初我们相遇,最后我们却分开,今夜,你有没有想起那些年,你曾错过的某个人?”

莫文蔚独特略带沙哑的声音,由弱渐强,从收音机里流淌出来:“

我看透了他的心,

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乾净……

我看到了他的心,

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

他不爱我,尽管如此——

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

我蜷了蜷身子,心里异常难受,就是在这个角落,我第一次细细打量了顾长熙的长相,也同样是在这个角度,我偷偷用侧脸去探测他的表情,他神情专注,残留的雨水挂他乌黑短立的头发尖,汇集变大后,随着地球的引力顺着他的脖颈溜进了他的领口。

而他的表情却是——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也有可能心念他事。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注视,他从反光镜里瞄了一眼我,问道:“还冷吗?”

我回神,将头摆正,道:“不冷了。”

他却仍是抽出一只手去调试暖气,顺便换了台。

“下面是实时路况,据东三环的司机反映,之前我们报到的星辉饭店门前发生的车祸现场已经基本被清理,道路也逐渐恢复畅通。遭遇车祸的是一名在A大就读的年轻女大学生,伤势严重,目前已送往医院急救。在这里呢,小编也忍不住要跟大家啰嗦几句,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请大家在街上行走的时候,都遵守交通规则,千万不要横穿马路,重蹈这位大学生的覆辙……”

我的心没来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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