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句!”
雷一楠双眉紧拧,眼神却忽然忘我头上看去,脸色骤变,只听见身后一声惊呼“小心!”我心头一慌,下意识地要转身,可还没有有所动作,却被人狠狠一推,惊慌失措间只见一根带着铁锈的钢筋脚手架直直地砸向雷一楠的头顶,我尖叫一声,眼前之人一米八的个应声倒下。
“嘭哐!”金属管子落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雷一楠!”我大叫着跑过去。
我过去搂起雷一楠的头部,一道血很快从前额发髻的地方流下来。我不敢去动他的伤口,慌忙从口袋里掏出餐巾纸擦拭他的血。他的神思似乎有一点恍惚,像是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儿,看着我也像不认识我般,我心里一阵莫名地害怕,又难受得要命,慌慌张张、结结巴巴地问:“雷一楠,你、你……”
雷一楠缓缓回神,对上我的眼睛,缓缓恢复了一些光亮。他伸出右手抹了下前额,看了看,只道:“流血了……”也许是感受到了痛,他的眼角不自觉一抽,喃喃道:“真他妈疼……”左手下意识地试着从地上撑起来。
我赶紧制止他,“你别动,我们马上去医院!”
外面的声音惊动了室内的人,雷强和jeff也闻声跑了出来,一见这情形,jeff当机立断:“我去开车。”雷强大步走过来,看着地上的钢管,沉着声音问:“怎么回事?”我马上道:“钢管不知为何倒下来了,雷一楠为……”雷强只听了半截,便扶起雷一楠,起身的那一刹那,雷一楠头上的血径直顺着脸流下来,滴到了地上。
鹅卵石上溅出了一朵花,红得触目惊心。
我心里被什么东西狠狠地一揪,又想起一事儿,急急忙忙返回工作室拿了一卷餐巾纸,塞进我的包里,一并带出来。返身的时候,jeff已将车停好,雷强扶着雷一楠踉踉跄跄地往车那边走,脚步明显有些轻浮,走得歪歪扭扭,像是多少天没有吃饭一样。若是平时,我肯定会借机对雷一楠明朝暗讽一番,而此时见着此情此景,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走到快车门的地方,雷一楠忽然停住,撑着车门俯身吐起来。
我的心里又是一沉,努力控制住在眼里打着转的泪水,三步并作一步地奔了过去。
一阵手忙脚乱的检查后,雷一楠被确诊为颅外出血,伴有轻微脑震荡,好在没有伤及大脑内部,但由于有呕吐和眩晕现象,医生建议我们留院查看半天。
我静静地立在雷一楠的床边,雷强去交钱办手续,jeff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雷一楠的头部被裹了一圈厚厚的纱布,像一个夸张的紧箍咒。他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了。他的睡相安静而沉稳,呼吸绵长,与平日聒噪浮夸的形象判若两人。冬日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光洁的墙面上打出一片黄色的温暖。
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雷强和jeff说了个大概。他们并没有怪我,反倒安慰我让我别自责,而我自己明白,若不是因为雷一楠,现在写在床头的病人名字就是“程宁”。
一想到今日对雷一楠说的第一句话,心里又是愧疚难过几分。
本是开玩笑的话,没想到却一语成谶。
“jeff,”我趁着这会儿雷强不在,吞吞吐吐地开口,“我会把医疗费补上的。”
jeff讶异地看着我:“你补什么?雷一楠是在我的地方被砸的,按理说也是我给出啊。”
“可是……怎么说也是因为我雷一楠才躺在这里的。”
jeff摇头笑笑,拉过我的手让我坐下来,轻言细语地道:“小宁,别想太多,雷一楠本来也没什么事儿,对不对?这跟你没关系,不要什么相干不相干地都往自己身上揽。雷一楠想英雄救美,那也要付出点代价,英雄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低着头,没仔细琢磨这话,只勉强“嗯”了声。
jeff又道:“抢着跟你雷叔叔付住院费,还不如买点好吃的给雷一楠补补。”
我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就要起身:“那我马上就去买。”
jeff又一把拉住我,好笑道:“不急这一会儿,刚刚跑上跑下你也累了,先坐一会儿。再说雷一楠睡着,你买来他也不能吃。”
我被jeff的温柔搞得有点无措,无端想起公安机关审嫌疑人前,总会和颜悦色地进行一番推心置腹,砰砰升起一种不安的预感,果然,隔了会儿,jeff看着我,半开玩笑地道:“小宁,你和小雷是不是在……?”
jeff话只说了一半,可我立马明白剩下一半是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连连摆手否认:“没有,jeff,你误会了。”
jeff对我的反应毫无意外,只看着我笑:“害羞?”
“没有、没有,真没有。”我澄清。
jeff意味深长地道:“上次雷强给我说,你去他那里实习,也是雷一楠牵的线?雷一楠很少有女性朋友,即便有,介绍去雷强那里实习,你也是头一个。小宁,雷强是雷一楠的叔叔,带你去那,便相当于见了他的家人。如果不是关系匪浅,雷一楠会这么做么?”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么一层,听jeff这么一说,陡然一惊,发现好像自己已经被雷一楠绕到一个大圈子里面,很难自圆其说。我又想起那次在雷强工作室聚餐,雷强有意识的试探,而雷一楠明白,却执意拿我做挡箭牌,不肯多做解释,顿时心中大叫不好,只怕这样下去,事情会越演越真,到最后更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