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仲文去世之后,刘珙和方夫人悲痛万分,一直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抑,把儿媳玫娘给抛在了脑后。
可怜玫娘才十六岁,对于丈夫刘仲文的死,她只是感觉到一阵诡异的轻松——再也不用帮刘仲文换衣服了,再也不用帮刘仲文洗澡了,再也不用帮刘仲文大小便了,睡觉的时候再也不会感觉到身边躺着一堆死肉了……
她该悲伤的,可她没有悲伤。玫娘拼命急挤眼泪,可是就连辣椒水芥末油都用上了,还是挤不出来。
刘仲文已经被装进棺材停于灵堂了,她该去跪在一边的草席上哭灵了,可是玫娘抱着小狐狸在卧室里急得团团转——她是真的哭不出来啊!
美妮出主意道:“二奶奶,您想想若是您最亲的人去世了,您该有多难受吧!”
玫娘闭上眼睛,想到若是她爹李虎林死了,她该多么的伤心难受,可是,想到爹爹死了,她马上想起自从自己过了十二岁,一天比一天好看,爹爹就天天嘲骂自己,一天到晚横眉竖目,有点小错都要揍自己,还故意把自己嫁了个瘫子……玫娘依旧是诡异地……不难过。
美妮看着二少夫人挤眉弄眼半天却依旧没挤出一滴眼泪,心里也是很着急很惆怅,她看着舒舒服服窝在二少夫人怀里的小狐狸,就出主意道:“二少夫人,您最喜欢的是小狐狸,那就假设小狐狸被猎人一箭给射死了……”
话音未落,美妮眼睁睁看到二少夫人的眼皮红了,大大的清水眼泪蒙蒙的,一粒晶莹剔透的眼泪自她的美目中滴了下来。
美妮:“……”
于是,玫娘换上宽大的白布孝衣孝裙,把小狐狸暂时交给了美妮看管,自己跪在灵堂一侧的草席上,睁着眼睛,边幻想着若是小狐狸被人剥皮抽筋边无声地流着泪,眼泪一粒一粒的,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坠落着。
大伯刘伯堂带着朱姨娘刚到家,去书房见老父去了,只有三叔刘叔毓在她对面跪着。刘叔毓想到二哥去世,觉得二哥也算是解脱了,从此少受罪了,也算是喜丧,只是想到一母同胞的二哥去世,心里也是难过,红着眼皮跪在那里,随意瞥了一眼,就看到了对面正在默默流泪的二嫂,不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他觉得她那被泪水滋润的眼眸,带着黑宝石般的澄澈,衬着她的云鬟雾鬓如花容颜素衣白裙,美得如同一幅忧伤的画,无言地诉说着她内心无尽的哀伤与孤苦无依......
刘叔毓的心紧紧收缩,难受极了。他的那颗少男之心瞬间沦陷,他怔怔地望着她,突然想起了她还是他替二哥迎娶进来的……
跪在媚娘旁边的大少夫人洪氏和小叔子刘叔毓同时看到了玫娘梨花带雨的模样,她认为玫娘狐媚子做张做致,克死了丈夫还不肯消停,还要在灵堂上勾引男人,简直是叔可忍嫂不可忍,她白了玫娘一眼,用力哼了一声。
可惜玫娘正在魂飞天外浮想联翩,幻想着心爱的小狐狸离了自己,从此和自己主宠分离天人永隔云云,然后拼命地流着眼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小叔眼里,成了一幅忧伤的画;在大嫂心里,自己变成了克死丈夫勾引男人的淫=妇。
这天晚上,老大刘伯堂以二弟去世为由,非要到书房去睡,却被洪氏拦住了。
洪氏找了个理由道:“相公,妾身有事和你商量呢!”
刘伯堂只好走了回来,看洪氏有何高见。
洪氏原本只是随意找了个理由让丈夫留下,只得随口道:“还不是仲文媳妇的事情!”
刘伯堂闻言,马上严肃了起来,专注地望着洪氏:“仲文媳妇怎么了?”
洪氏叹了口气道:“老二尸骨未寒,仲文媳妇就有些守不住了!”
刘伯堂皱起了眉头:“你有什么证据?”
洪氏瞧了一眼刘伯堂,然后道:“你没见今天在灵堂里,她乔模乔样的,三叔都快迷上她了!”
“胡说八道!”刘伯堂拂袖而去。
洪氏:“……”
刘仲文下葬之后,玫娘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平静,她倒也乖巧,天天脂粉未施,头上只用银簪银钗,就连耳环和手镯也是银的,穿着白色衣裙,除了给卓太夫人和公公婆婆日日请安,每日关门闭户在秋香院里,谁都不去招惹。
这日傍晚,天上突然下起了雨,秋雨缠绵下个不停,一下子冷了下来。
玫娘就让美妮关了院门,自己抱着小狐狸靠着靠枕,盖着薄被,窝在罗汉床上想心事。
她想的就是刘叔毓。
刘府男子也不少,可她能见到的不多,而这不多的男子中,没有婚配又和她年龄相当的就更少了,而刘叔毓是这为数不多的人中最为俊美的,因此玫娘也只能意淫他了。
玫娘意淫着刘叔毓,手却在爱抚着小狐狸,把小狐狸抚摸得浑身酥麻欲登仙境。
自从前世玫娘死去,而它法力尽失,狐狸只能保持着原形,被老槐带着走遍天下,寻找玫娘的转世。
他没了内丹,只能依赖着老槐对他的内丹的意念,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雨,终于在临安城感受到了玫娘体内内丹的波动。。
当得知玫娘已经出嫁的消息,小狐狸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掐死玫娘的丈夫,把他给生吞活剥了,把玫娘给抢回来(小狐狸忘了自己如今只是一只小狐狸)!
它不顾老槐的阻拦,悄悄潜入了刘家庄,终于找到了玫娘,却发现玫娘因为体内嵌着他的内丹已经开始媚气侧漏了,当真是悲喜交织难以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