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在汴水镇只呆了一天就离开了。他如今已经入了军籍,做了步军都虞候何灌的参军,军中事物繁忙,他抽空回来看望父母,顺便看看邱大郎。
时光飞逝,很快就又到了年底。
刚进入腊月,金国大军就开始南下侵略,大宋朝廷让梁方平和何灌率领禁军驻守黎阳,以挡金国军队。在何灌麾下的阮星分析局势,觉得宋兵怕是挡不住金兵的进攻,因此向何灌请了几日的假,打算回汴水镇让爹娘逃到南方去。
送爹娘乘船离开之后,阮星离开了汴水码头。他正要离开汴水镇,却突然想起了邱大郎。
他对邱大郎心态非常复杂,既有恨意,又有感激,可是无论怎么说,邱大郎资助他那么多银子,而且对他死心塌地,如同妻子侍奉丈夫一般侍奉他……
暗自叹了一声之后,阮星支开了跟随着自己的两个护军,骑马去了邱大郎那里。
安顿好邱大郎,阮星骑着马带着护军正要离开,却看到了镇口方向的胡家宅子。
其实不过是三年时间,他却觉得好像过了一生一世一般。
进了军队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当年有多幼稚,当年自以为是的对玫娘的恨渐渐变成了对当年的自己的鄙视,就像不愿面对邱大郎一样,他也不愿意面对玫娘,因为玫娘和邱大郎一样,代表着他不堪的过去,令他不愿意想起。
阮星骑着马慢行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交代两个护军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调转马头,向胡宅驰去。
已是晚饭时候,作为一家之主,胡粼得意洋洋老太爷一般高踞在主位,等待着用晚饭。
李玫正同老槐一起忙碌地摆着饭菜。
老槐刚把汤碗放在桌子上,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他马上说道:“外面有人敲门!”
李玫对他超强的耳力很是佩服,这里是在后院啊,距离大门真的很远。
待老槐出去了,李玫这才悄声问胡粼:“公子,老槐是什么精啊?”
胡粼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原本想着玫娘把自己当成主人,自己可以对玫娘为所欲为,好好炮制李玫了,谁知却被李玫给反将了一军。
只要他做的多了一点,玫娘就可怜兮兮地说自己那里受了伤,没法再承受他了,他一看到咩娘那湿漉漉的黑眼睛,就只得举手投降了。
相反,他却常常被李玫缠着变回了小狐狸,被李玫抱在怀里亲个没完,还抱着上街逛着玩……
李玫从公子那里没问出来老槐的原形,并不气馁,她有的是时间呢,也有的是耐心!
老槐很快过来了,他禀报胡粼道:“公子,外面是少夫人的老乡阮星,他不肯进来,说有话要对少夫人说,说完就离开!”
胡粼眉头一皱,正要说话,李玫笑盈盈道:“公子,阮星此番前来,一定是有紧要的事情要和我讲,我去见见吧!”
她的笑甜蜜之极,胡粼不由自主就被迷惑了:“去吧,时间不要太长!”
他说完,又给老槐使了个眼色。
老槐会意,预备待玫娘出去之后,他悄悄跟上去保护。
李玫整了整裙子,缓步走了出去。
她的心中也有疑惑,又想到那时候在邱大郎铺子里听到的话和听桐花说的那些话,心里一直难受极了,觉得自己对不起阮星。
胡宅的大门虚掩着,李玫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暮色苍茫中一个身穿甲胄的高挑男子牵着马背对着她站着,背影看上去萧瑟异常。
李玫轻轻叫了声“阮星”。
那男子转过身来,望着李玫。
果真是阮星。
李玫仰首看着阮星,三年不见,阮星已经长成了一个剑眉星目的高大青年,眉目中多了很多沧桑。
阮星看着梳着妇人发髻的李玫,轻轻问道:“玫娘,你成亲了么?”
李玫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低下头“嗯”了一声。
阮星的心跳了一下,哑声问道:“那个人,是老槐么?”
李玫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
阮星深吸了一口气:“我是说,你的相公!”
李玫不由甜蜜地笑了:“我的相公就是我家公子啊,你见过的!”
阮星被她脸上这熟悉的甜蜜的笑所摄,移开了眼睛,望着路边的一簇盛开着黄花的蒲公英,低声道:“这样真是太好了!”
他记得那个胡公子的模样,俊秀得紧,能配得上玫娘。
李玫看他沉默,忙道:“阮星,你这几年过得好么?”
阮星看着她,道:“我很好。”
他迟疑了一下,又道:“玫娘,对不起!我那时候太不懂事了!”
阮星的爹娘都是那样的人,他也一直以为那样才是对的,出外见识了人情世故之后,才知道自己当年有多自私。
李玫看着他高大俊朗的模样,想到那个女孩子似的邱大郎,心里闷闷的,正要说话,就见阮星转身从马鞍上解下了一个包裹递了过来:“玫娘,这是我借你的银子!”
他垂下眼帘:“原本该加一点利息的,只是我刚送走了我爹娘,没有太多的银子了……”
李玫现在已经有了不少银子,不是特别在意这区区二十两银子了,忙道:“我不急用,你若是需要的话不用急着还我的!”
阮星笑了笑,把包裹塞进了李玫手里:“玫娘,收起来吧!”
二十两银子是颇重的,李玫只觉得手中微微一坠,她抬头望着阮星,正要开口邀请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