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这孩子提起来的时候,玉娘忽然忆起了一件事儿来,就是怕这件事儿要是说出来,想来只怕这在座的没有一位肯信玉娘一信冷面帝凰:紫瞳淑妃很火爆。”
谢玉娘此时面上满是犹豫的愁容,似乎是在纠结这到底是否要说出口,还似怕说出口,无人肯信她,徒增尴尬的担忧。
这下,在座的众人更加好奇谢玉娘接下来会说的话了。
“这信或是不信,你说说来与在座的听听也是无碍。”
“是。”又犹豫了一下,谢玉娘向老夫人点了点头,又咬了下嘴唇,可以说是卖足了关子,“其实啊,早些年,玉娘也曾见过这孩子口中说说的那个白色衣衫。”
“哦?还有此等事情,那你快些说来听听。”老夫人这下来了兴趣,便看着她,等着她把事情说个明白。
其他人也都对这种奇闻异事来了兴趣,一个个支起耳朵来,只有小舟皱起了眉头,因为她心底总是隐隐升起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正在思索会是什么,那谢玉娘便开口道:“那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当时玉娘在一次给老太爷上香时,心里想着回去赶着给月琼把衣襟上的花样绣好,结果阴风一起,案桌上香烛三长两短,一个白色衣衫的人就飘了出来,当时就吓的玉娘直磕头,现在想想还寒毛直竖呢。”
“哦?还有这等事情。”
“可不是,所以依着玉娘来看,这孩子她啊……”谢玉娘说到这,周围胆子小些的夫人小姐们纷纷搓着手臂,她瞧在眼里,眼底不由留漏出一丝得意,这才红唇轻启,说出了那句足以将人打下地狱的话。
“这孩子她怕是不小心冲撞了祖上,这才有了方才那误会。”
什么!
小舟瞪大了眼睛,面色苍白的看着那说的煞有其事的谢玉娘。
这女人真的好手段,刚才也是,现在也是,看着好像是给她推脱,其实分明是暗指她史小舟是个不祥的人,因为冲了祖上,所以才会引起祖上不悦,惹得牌位纷纷掉落。
咬紧牙根,小舟尝到了一股腥甜,要知道本来将祖上牌位扫下来已经是重罚,现在谢玉娘还给她安了个不祥的名声,这可以说是大忌。
触怒了祖上,冲了先祖,老夫人为了让支系觉得他们嫡系偏袒自己,必定会重罚。
“那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老夫人看向小舟,眼神里带了几分厌恶。
心底呵了一声,小舟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局,她只恨自己误量了人心,以为只要事事忍让,不犯他人,他人就会容她。
“小舟甘愿受家法处置,但绝非认下冲撞之罪。”小舟叩头。
真是个不识抬举的丫头,方才她还想着回头让粉桃去叮嘱句,现在大可不必了。
老夫人眼底更冰冷了,抬手示意可以开始打了。
她倒要看看,这个几岁的娃娃在孝贤棍下还能有多硬气。
孝贤棍打了下来,便是知道会痛苦不堪,小舟还是没忍住,惨叫出声,但她迅速闭上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木架,木刺刺进她的指甲,血迅速涌出。
多少了?多少板子了?小舟心底一直问着,但是却不敢松开紧咬的牙关,因为她怕自己一开口会示弱,会哭疼,如果是那样,倒不如死了算了。
漫长的刑罚,似乎永远每个尽头,迷糊中她瞧见那史月琼扯谢玉娘的袖子在说什么,而谢玉娘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慈爱的将她乱发拢到耳后。
那些一直不喜欢她的堂姐妹们表情各异,更多的是一种痛快的表情掩盖在同情的面具下,她不喜欢与她们一起玩也正是因为她们被教导的足够虚伪。
宝庆哥儿眼睛憋的通红,宝顺哥儿惊恐的看着,而她那便宜爹正在老夫人身边说着什么,边说边不时的看向她。
小舟忽然觉得自己很悲哀,低下头,自己这一路走下去,还有多少磨难,自己真是没用,前世如此,此生莫非也要如此了去?
不恨命运不公,只恨自己过分忍让,只恨自己错算人心,只恨自己不够狠。
想着,她感觉眼睛里有热流涌出,身后板子一落,滴落在眼前的地面上,溅起几乎不可见的涟漪。
老夫人见她这般,便问身边的史清名,“多少了?”
“二十余有七。”史清名答道。
老夫人迟疑了一下,便对身旁的大丫鬟说道,“粉桃,你去问她可服气了?”
虽说家法处置叛逆子孙无过,但若真是将其打死,些许有人会说史家家教甚严,许会有人说道这史府狠毒,欺凌一个无娘的孩子,甚至在这孩子进府不久便将其活活打死。
粉桃领了令,这就下去劝小舟服个软。
身后板子落下,小舟恨不得自己生成哑巴,冷汗顺着,园子,杯盏,戏台,虚假的嘴脸,胸腔一股郁气憋的她快要无法喘息。
就在此时,又听到粉桃在她耳边劝她服软,于是哼笑一声,这都要打完了,才来卖这个人情,不觉得晚了些?
于是攥紧了拳头,抬头看向那上座些人嘴脸,念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我是赵千帆,何惧风雨。”
今日你们且肆意嚣张,但若有我扶云直上日,所受之辱,定当加倍奉还!
身后板子重击下来,小舟只觉眼前猛然一黑,喃喃着昏了过去。
临昏迷前,她看到了一张奸计得逞的嘴脸,是谁?她却没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