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姑娘!”
春分一下呆住,片刻之后眸中染上些许久别重逢的欢喜,还有极为浅淡的震惊讶异。她一直以为她不在了,好好地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失踪这么久都找不到?除非是……可是她竟然还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是她低估了她。
她知道姑娘与旁人不同,她知道她特立独行只因她其实并非这个时空之人,哪怕她从未说过只言片语。因为她也一样,不是土生土长,总会露出些许不同,就算再小心,也遮掩不住。
只有有过相同经历的人才能彼此真正了解。
君不见,姑娘待从前身旁的那些丫鬟都是一样,就连卫嬷嬷都没有享受到特别待遇,却唯有对她格外宽容——可见她的宽容,也是因人而异的。
她也同样从来没有点破过她的身份。
她一时愣怔之下,脱口而出的称呼让李静柔目瞪口呆,春分怎么会认识丈夫的义妹,不是说是·……不,堂兄其实什么都没说,他只说这是相公的义妹,于是她理所当然的脑补,认为是他们在北地遇上的·……让他们欣赏的女子。
先前藏于心中的些许不安和疑问,似乎瞬间被安分,亦有了解答。
“你们原先就是认识的吧?”李静柔了然一笑:“这回我可是闹了笑话了。”
“夫人言重了。”春分这才意识到李静柔的存在,收敛了面上的情绪,露出些许恭敬与拘谨,茫茫说道。“在扬州时,春分与姑……木姑娘曾有一面之缘。”
面前这个眉眼里透着开朗英气的女子,是陈景瑞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皇帝的女儿,这个王朝身份极贵的女子之一。
春分入大将军府已有年许,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会为陈景瑞带去些许影响·但她内心坦荡,无不可对人说之言。就算有人当面问她,她也会大方将实情坦荡说出……但世人总觉得自己最聪明,所以也从未有人问过她一句。
都是机关算尽太聪明。
前世她不爱看名著·对四大著作之一的红楼梦也只是片面的了解,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其中一些名言典故,偶尔,也会觉得古人原来也并非一味夸张,华丽的辞藻终究来源于生活。
春分在替木尹楠掩饰,听到李静柔报出的名字,聪慧如她·自然知道她的姑娘并未表明真正的身份,她自然也不会自作多情的去揭破。好在她震惊之下有些口齿不清,姑字与木字听起来倒也有几分相似。
只是一面之缘?李静柔的眉宇轻轻皱起。春分的出身她自然知晓的清清楚楚,侯府的家生子,一直在三小姐…···也就是相公最喜欢的那位妹妹屋里伺候。若说这位新鲜出炉的义妹是与那三小姐相熟,的确是说得过去的,但就不可能是只有一面之缘。若说她是与陈景瑞相熟倒有可能,但若是如此·春分也未必能一见面就认得出来吧?
陈三小姐失踪五年,春分至少也有五年不曾见过这位吧?木尹楠年纪并不大,一个女童和少女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不是十分熟悉,决计不会粗粗一眼就认得出来。
她是宫斗的胜利者之一,父皇的女儿不少,能顺利活到出嫁后还受宠并过的很好的却没几个……她不可能听不出春分的遮掩。
李静柔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木尹楠的脸上。
木尹楠从从容容的任她打量,眼底既无惊讶,也无担忧。她面上带着笑,那笑容看着欢欣,却很平淡,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她似乎并未感觉到春分一瞬间的别扭,也没有察觉到李静柔一闪即逝的警惕·只是迎着春分的目光笑道:“我从靖和那里听说了你的事情,你没事吧?”
春分的心有一瞬间的柔软,柔软之后,许多不能与外人道的委屈便涌上心头,让她差些红了眼眶。然而此刻当着李静柔,她自是什么什么都不能说。
“我过的极好·多谢木姑娘关心。”她略带哽咽的说道。
春分始终不是木尹楠,她穿越前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穿越之后也只是侯府婢女,纵然学会了再多的隐忍,始终无法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她还缺乏历练。
不像她,四十多年的短暂人生有一大半都花在了学习怎么应对人生,建设好自己的心理防线之上,剩下的一小半,则用在了对抗异族的战争的时候,强化自己将心防变得更坚硬。
慈不掌兵,并非只用于兵家。
李静柔越发困惑,想问点什么,却知道问了也是白费劲,干脆不去想。这也是她的聪明之处,虽然她做不到难得糊涂,但装糊涂还是会的。
笑着打岔道:“春分,我领妹妹来做几身衣裳,顺便看看你。既然你原本就相熟,那就更好了,今儿的花销,就不用算在咱们府上了吧?”
别看春分是大将军府的姨娘,可就算将军府上如意绣坊做衣裳,也是要自己掏钱的。当然不是显露在人前,而是扣在红利之上。
“夫人忒小气。”春分也笑了起来,总算是将一时伤感压了下去:“不过夫人说的也是,既然是木姑娘的衣裳,便算我的份子吧,回头我跟管事的说一声便是。”
财迷也有大方的时候?李静柔笑了。
她听丈夫说过春分的遭遇,其实说起来,她算是好命的了。身为家生子,却遇上了好主子,不仅放她一家出府,而在这之后,也愿意出手帮扶于她。当然,她有才华,有能力,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这个时代,对女子本就苛刻,于女子而言,才华和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