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牛子说干就干,当天下午,他就返回家把自己的木匠行当全部打包带来,另外还带了半袋黑面来。
“姐,我要在你家长住,这是口粮。”
方氏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不交粮,我还能饿着你咋地?”方牛子嘿嘿笑个不住。
这次方宁有了纸张和笔墨,画起图来方便了许多。方氏看到这些稀罕东西自然又是一番盘问。方宁只好修饰性的解释一遍,方氏惊愕不已:“这礼送得也太大了吧?咱家可跟宋家没啥来往啊。”
方宁接道:“下个月二十五宋柳过生,我到时给她送份礼补上去。人家送来了,不收也不好。”方氏也没再说什么。心里不住赞叹,宋老财那么抠的人怎么养出了如此大方的女儿?
甥舅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一个画一个实验。方牛子的头脑十分灵活,有时候方宁只画个大概,他就能自己琢磨出来。
他们首先要把番薯打成粉,晒干,然后等天稍冷些再做成粉条。要做暑粉的第一部就是将清冼干净的番薯磨成薯糊。这道工序十分繁琐费力,古代可没有搅碎机,一切全靠人工。这第一步就让两人犯了难,方宁能想的办法就是先把番薯切成碎块,然后用磨磨成糊糊,再用筛子过滤。但是他们家没有磨,只能用村口的公用磨盘。这也有两大难处,一是即便他们天天磨也做不了多少,二是他们不能天天占着磨盘。
两人苦思冥想了好久,这个难题最后还是靠方牛子攻破的,他从手摇式脱粒机上找到了灵感,“你看,既然咱能脱苞谷为啥就不能切碎番薯吗?咱把槽做深些,做大些。不用手摇了,用脚踏。一次能扔进去好多番薯,切个差不多,最后再用大木锤砸几遍,你看这样行不行?”
方宁一听,两眼放出敬佩的光芒。两人一商定好,方牛子就开始行动了,他先和杜朝南上山去伐木。一回来就钻进木头堆里开始敲敲打打,有时还会抽空去一趟镇上找铁匠做些零碎东西。
大舅方满子中间来看了一次,带来父母的口信,让他回去好好的做木匠活别瞎折腾了。方牛子仍是那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架式。
方满子劝烦了,忍不住嚷了一句:“咱爹一定后悔给你起这个名字,一头犟牛!”方牛子满不在乎的笑笑,一副懒得争辩的样子。方满子最后气哼哼的走了。
眼看着工具快做好了,方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忙问道:“小舅,咱在哪儿做?”
方牛子早就在琢磨这个问题,按理说应该在他家做,可是如今爹娘都不支持他,而且做这个用的地方大,用水也多,他家院子小不靠河,相较而言,还是大姐家合适。
“就在你家做吧?这院子挺大取水也方便。”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能人见识都相同。”
“一边去。”
六天后,方牛子做的第一台古代版粉碎机登台亮相。令两个欣慰的是效果竟然不错。方牛子顶着爹娘的叨唠,哥嫂的不满拉回了几大车番薯到方宁姐,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试验。方氏和杜朝南本来也觉得两人胡闹,可是他们都是心软之人,不忍心看着方牛子劳累,一得了空就来帮忙。几个人很快就有了分工,夏宁秋宁姐妹俩负责在河边冼番薯,方氏和杜朝南往院里抬运洗净的番薯,方牛子则负责踩踏粉碎机。另外他又做了三个大木桶,方氏还出面找胡奶奶借了两口大缸。不过从这儿以后,杜朝南就揽下了给胡家挑水的任务。
番薯经过几道工序,最终变成薯糊,然后再用细筛子过滤,上面的粉渣可以用来喂猪,之后将过滤后的湿粉倒入水缸和大木桶中进行沉淀,沉淀后再将上层的水放掉,将最下面的湿粉晒干就成了淀粉了。
这么没日没夜的忙碌着,到第一批薯粉制成,方牛子的双腿踩粉碎机踩得已经走不好路了。带着满肚子的郁闷赶来的方满子一看这情形,也不忍再责怪他了,他换下方牛子继续踩机子。
秋天的阳光很烈,过了几天薯粉就晒好了。方牛子手抓着干粉笑得十分畅快:“就算做不成粉条子也没关系,把番薯打成粉就不怕放坏了。”当天,在方宁的建议下,方氏用署粉做了好几道菜,淀粉加白面再放上切碎的小葱,摊成薄粉皮再拌辣椒炒;淀粉勾芡做的醋溜白菜,还有淀粉菜汤等等。家里没钱买肉,不然做个淀粉酥肉会更好吃。
薯粉晒好后,接下来便要开始做粉条了。此时,天已进入十月,天气渐渐寒冷起来。一年最闲的时候来了。方宁家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引起了村民的注目,还好,杜家的院墙已经砌好,方牛子一行人就关上大门在院子里开始做粉条。下粉条是个精细的累活。首先,是活粉面,这通常需要力气大的人来做,还要活够至少半个时辰。大冷天的,方牛子只穿着一件夹背心就干开了。粉面活好后,再用漏粉的模子,将粉面弄成条状开始下锅煮。漏粉模子做了三个,分为粗、细、宽三种式样。方宁又干起了她的老本行——烧火。粉条下锅时,还要时不时搅一下,以免沾成一坨。粉条出锅后再过一遍凉水就可以用木棍撑着拿到院里去晒了。因为天气冷,粉条通常会先冻成冰坨,之后才慢慢晒干。方宁家的院子里的地方已经不够,方氏只好去跟两家商量,晾到他们两家一部分。
第一批粉条还没做好,甥舅俩又开始考虑销路问题了。
“咱这地方还没人吃过,就怕不好卖。”
“小舅,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