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也真狠得下心,竟真的在方记饭庄呆了一个多月。期间,宋乔上门十次只能见她两三次。短短一个多月里,宋乔被折腾得心力交瘁,瘦了许多。方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她又一想,这事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否则以后还有得闹。长痛不如短痛。她可以改变行事的方式,但宋老财也必须得做出让步和表示。此次机会难得,她必须得把握住。
方宁狠着心把眼前的烦心事抛开,每天在后厨帮着做饭,研究菜谱。晚上就跟着舅妈一起做针线,或是看看书,抱抱小表弟。日子过得忙忙碌碌,充充实实的。宋老财看看过得滋润悠哉的儿媳妇,再看看自己的儿子急得吃不好睡不香,既心疼又抱怨。
经过那么多次的敲打,再加上自己琢磨,宋老财怎能转不过弯来?可明白归明白,真让他去登门认错,那也不可能。哪有当公公的去给儿媳妇认错的道理!他静等着杜朝南夫妻有所表示,只要对方一吐口,他就顺水推舟的去接人。无奈对方压根像忘了这事似的,黑不提白不提。偶尔在村里碰了面,他们两人对自己也是不冷不热的,再也没有以前的热情了。他哪里知道,方宁和吴氏方牛子三人早给杜朝南夫妻通了气。吴氏嘱咐他们两人一定要沉住气,不能先乱了阵脚,宋老财不给个说法,他们就一直这么僵持着。反正杜家又不像别人家,家里有兄嫂什么的,不能常住出嫁的闺女。方宁在嫁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再者,方牛子饭铺里也着实需要人,方宁到到饭铺里,生意也愈发好了起来。至于外人说闲话什么的,他们一家经过那么多风波,早历练出来了,别人爱咋说咋说。
方记饭庄离宋家的铺子不远,有什么事很快就能传到宋老财这里。最近,这个儿媳妇的消息是接连不断地传到他耳朵里。
听说因为方宁做的菜很独特,大受食客欢迎。店里的客人增加了许多,方牛子赚得盆满钵溢,夫妻俩乐得合不拢嘴,到处向人夸自家外甥女能干;听说,她做的肉干、灌肠、熏肉和风干鸭什么的十分受人欢迎,过往的不少客商都当土特产买回去送人;她的手很巧做的小东西大受欢迎……还听说……
宋老财像吃了没熟透的柿子似的,酸涩得难受。
这天,宋家铺子的伙计不想买菜做饭了,就去方记饭庄打些便宜的饭菜来一起凑合着吃。
两个伙计边吃边议论:“哎,你看今儿的饭菜好吧,还有几块肉呢?”
另一个好奇地问道:“是呢。三文钱咋还能买到肉?”
那打饭的用感激的口吻说道:“我去买饭时,饭点过了,正好碰到咱家少奶奶。她说有一桌客人点的菜太多,剩了不少,就将那好肉挑给我了。这小菜也是她送的。”
另一个伙计连连称赞,赞罢又压低声音问道:“少奶奶是个既和气又大方,咋跟东家闹成那样?”
“笨啊你,东家那么抠,那么爱挑剔,他容得下谁……”
“难怪!”
两人说得十分投入,连宋老财进店都没看见。
宋老财沉着脸背着手,轻咳了一声。两个伙计后知后觉,嘴上沾着明晃晃的油星,一脸谄媚的陪着笑,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东家,小的吃撑了,犯糊涂了……”
宋老财没心思跟他们计较,冷哼一声:“没出息,几块肥肉都能把你们收买。”说罢回后院库房去了。
宋老财在店里生了场闷气。回到家里仍然不高兴,饭桌上冷冷清清的,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欢声笑语。宋乔随便扒拉两口就下了桌回书房读书去了,小木头也一直紧绷着脸。更可气的是来福,每天吃完饭照例端开水涮盘子。
宋老财对其他人没办法,只好冲来福发火:“你涮啥涮,又没油水!”玉嫂做饭完全照自己的意思来,怎么省怎么做。哪里还有油星。
来福不慌不忙地接道:“哦,这都涮习惯了。老爷,这少奶奶不在家,老奴好容易长出来的肉又下去了。”
宋老财嗤了一声:“不光你的肉下去了,咱们全家都下去了。”她可真厉害,人不出面,也能把自己气着,还是两头受气。
宋老财看着空荡荡的堂屋,顿觉无趣,干坐了一会儿,就唉声叹气地回房去了。
方宁在方牛子店里住了两个月。因为天气渐冷,过往的客商越来越少,人们开始准备猫冬。生意比以前相比清淡了许多。香草的的身体也已恢复正常,不再孕吐了。还能帮着干些轻活。方宁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跟舅舅说要回家。方牛子虽然不舍得,但也知道哪轻哪重。有些事老拖着也不行,是该到解决的时候了。他就跟外甥女,让她先回,他安排好店里的事会抽空过去一趟。
方宁是在傍晚时到家的,此时已是初冬时节,北风呼啸,天气灰沉沉的十分寒冷。静宁高兴的把姐姐迎进屋里问东问西的。方氏笑呵呵地赶紧去炒菜做饭。
过了一会儿,一家人刚要上桌吃饭,就听见院里的狗汪汪了两声。杜朝南忙出去查看动静。他回来时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方宁,轻叹一声:“是小木头,这孩子的消息也真够灵的,这么快就知道你回来了,正在门口等着呢。”
方宁心中一紧,跟爹娘说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小木头正蹲在门口百无聊赖的抠着土,一见了方宁,猛地跳起来既欢喜又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嫂子。然后便鼓着腮帮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那模样十分惹人怜爱。若不是他已经长成了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