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日,东路右军完颜宗英部先后在满城西峪和六里铺遇袭,损失两队打草谷的契丹军,六百骑人马。
二十一日,东路中军的一部押解军护送着劫掠的财货和宋人“生口”出了莫州,经官道由雄州回金境时,在鄚镇北遇袭。
宋军旗号不明,约有三千骑,从北面冲来,纵马狂奔,到处投掷烟毯投弹。
点火之后,这种由火砲发射的毒药烟毯改造出来的手掷投弹,爆炸后不足以伤人,但会放出加了姜黄和胡椒粉之类的浓烟。
很快,数里之地,浓烟弥漫,金军和押解的宋人俘虏都呛得眼泪鼻涕齐流。
而这日,刮的正是北风。
宋骑顺风呼啸而至,最初金军被这浓烟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护在两翼的金骑呛得眼睛都睁不开,呜哩哇啦地怒骂,从浓烟中“咻咻咻”射来强弩劲箭,又闻“砰砰砰”的爆炸声,宋军朝着牛车、骡车射出火箭,风助火势,浓烟里只见火光腾腾……
待金军回过神来,这群突袭的宋骑已经见好就收,如一阵风般跑远。
为首的猛安孛堇抽着鞭子高声喝骂,遣出一千女真骑追赶。
追出五六里,三千宋参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双方在平原上冲杀几个回合,宋军伤亡三百余奔掠而去,女真军也伤亡近百,追到一片榆林前,担心中伏而退返车队掳爱。
事后金军清点,在浓烟中被射死的女真骑有二十余人,随军押送的契丹军伤亡五六十人,渤海步兵伤亡一百余人,四十辆大车被烧了七八辆,因大火波及而烧死烧伤的宋人“生口”有二三十人。
这损失并不算大,但宋军的偷袭让猛安孛堇完颜忒里很是恼火,遣出女真骑兵在周围方圆几里内不间断游弋,防备宋军再次偷袭。
这时,完颜忒里并不知道,这支宋军骑兵正是中军主力要攻打的高阳关驻军之一——骁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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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日,申时二刻。
完颜宗磐的中军从莫州出发,兵临高阳关城下,大军做着攻城准备,来来往往的井然有序。
倏地,一骑快马从西北方向驰来,马上骑兵高举着符牌入了营地。
不一会,中军帐掌管文书的都元帅府知事驰马跑到阵前,将右军都部署完颜宗英发来的军报呈上去。完颜宗磐扫眼过后皱了下眉,丢回给知事,“不过小事一桩。”知事喏喏退下。
申正时分,金军吹响羊角号,开始攻城。
城楼上的守军有条不紊地动作,远程射弩,中程发梢炮,近了再射箭……金军攻了一次未能登上城垛。
冬日里天黑得早,完颜宗磐见天色将暮,便下令收兵。
入夜,金军营寨内篝火熊熊,金兵就着篝火翻烤胡饼,嘻嘻哈哈笑闹着。奴婢们穿梭着将烤好的羊肉端入将领的营帐中,而帐外的金兵只能吸吸鼻子,闻几口羊肉的香气解馋。
中军帅帐内,点燃着二十四根儿臂粗的巨烛,这是从宋人宫廷掳来的香烛,帐长香气四溢,完颜宗磐正与统军将领和中军幕僚一边吃着酒肉,一边议着明日的攻城之战,便见一名合扎入内禀报:猛安孛堇完颜忒里急马递。
完颜宗磐看过那份呈上来的军报后,便想起白日完颜宗英送来的军报。
只是三次遇袭,加起来的损失微不足道,却让他皱了眉头,待商议完攻城事宜后,即挥退诸人,只留下元帅左监军兼契丹军都统耶律余睹、右都监完颜宗隽、中军参议官兼汉军都统时立爱三人,将前后两份军报转给他们过目,又询问他们的意见。
耶律余睹嘴唇嚅了嚅,抬目睃了眼完颜宗隽,没有开口。
完颜宗隽是故逝的右副元帅完颜宗望的一母同胞兄弟,身为太祖七子,却和自家其他兄弟不亲,倒是同金主嫡长子宗磐素来交善,看完后浑不在意道:“阿兄,只是几股宋骑骚扰,不足为虑。”又大剌剌笑道,“宋狗这是丢城太多,不敢再龟缩在城里,害怕被他们那位雷太师斩首问罪。正好,原野是咱们女真铁骑的天下,这帮宋狗敢出来,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耶律余睹垂下眼皮,心道,人家已经有来有回三趟了,口上却附和道:“郎君所言极是。”
完颜宗磐的目光掠过耶律余睹,看向时立爱,温言问:“陈公以为如何?”
这位中军参议官兼汉军都统是辽国旧臣,辽亡后回到乡里涿州新城,当时北宋买回燕、蓟之地,新城便在其内,宋廷易新城之名为“归义”,闻得时立爱之名,累诏其入朝,但他见赵宋朝政已败坏,不肯应诏,并告诫宗族也不得求仕,后来常胜军统军郭药师挟持守臣蔡靖献燕山,这一带又入金境,时立爱闻宗望之名,诣往大帐谒见。宗望禀金主后,诏拜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并列为军中参议,之后便从宗望伐宋,出谋划策良多,为宗望倚重,班师回朝后封为陈国公。至今年中,又拜侍中、知枢密院事,很受金主看重小户嫡女之高门锦绣。
金主将这位汉官重臣列为东路金军的中军参议,显然是为自己的嫡长子挑选的臂助,宗磐知悉这番深意,对时立爱表现得十分敬重,每以“陈国公”称之。
时立爱拱手回道:“下臣以为,契丹骑兵虽不及女真铁骑悍勇,然则亦是我大金善战之骑,满城遇袭的军报不详,未知宋军有多少人马,但想吃掉两个谋克的契丹军而不至于惨胜,则至少应有两倍之军;完颜忒里的禀报说大约有三千骑来袭,合起来计算,这三股宋骑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