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建炎三年,北朝隆武三年,南北朝廷签订西川共治协议。
有趣的是,协议中两朝都自称“大宋”,而御玺的大小相同、刻印一致:“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唯一不同的是刻印的篆字出自两人之手——北朝的御玺是太祖时雕刻,而南朝的御玺是新玺。为了明显区分,只好又在御玺后加盖皇帝的宝印。
这纸协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南北两朝的一种默认:承认对方的存在。
从继位的合法性来看:北朝赵谌是前皇帝赵桓诏立的太子继位,南朝赵构是太上皇的诏书传位,要打嘴皮子仗,双方都有说的。事实上,这种争正统的口水架在两朝建立初曾有无数来回,但很快双方都厌倦而歇战了。
对雷动和名可秀而言,这种吵架只是走个过场——刚开始总要闹一闹才显得己方正统,但长期纠缠所谓的“正朔”就是吃饱了撑的——胜者为王,才是道理!
虽说打嘴仗歇了,但南北双方在朝议和公文中正式出现“北廷”“南廷”这样的字眼却是在签订《大宋西川共治协定》之后开始,此前都讳称对方为“凤翔府”或“杭府”。这种称呼上的改变也意味着:两朝君臣终于在明面上承认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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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底,协议正式签订后,选拔.出来的西川六司一府的南朝官员已各作完原职交接,在快船和京卫军护送下行往西川。半个月后,抵达成都,此时距成都府更近的北朝官员已到职七八日。
至此,除了最远的李光外,南北官员全部到任就职。而成都府城在经过一场“清治风暴”后,府城各衙司的官吏几乎被清空了一半,然而政务却以高效运转起来婚宠军妻。
正如转运司的一名书吏说的:“风暴之后是机会。”一批尚属清白的吏员和胥役被提了上去,个别吏员被升到九品的最低级官员,年满后经过考核就能正式的“杂品入流”(吏入官职),一些识字的精干胥役也被提到吏员位置,从跑腿办差的衙役升到公房拿笔杆子,热情高涨。
因此,府城各司衙长官、幕职官和重贪的各房吏员虽然被拘押,但政事并没有被搁下。然而由于做主的长官被拘押,直接导致了卫国师和雷相公分别入驻的安抚司衙和转运司衙整日都有络绎不绝的官员吏员胥役出入奔走。
就在这万般繁忙之际,名可秀却启程返回临安。
“希颜,成都要交给你了。我出来日久,京城催得急了。”她看向爱侣的目光带着歉意。
“放心,后面的事我会处理好。”卫希颜上前轻轻一拥她,心中不舍,更有些不放心,“可秀,我送你到荆州吧?”
“希颜,不用。”名可秀忽的俏皮一笑,“你看紧了雷雨荼,雷动就不敢动手,除非他舍得用雷雨荼来换我一命。再说我也不是软杮子,任由雷动掐捏。还有萧五、水六、阿莫和铁卫在,就算不敌雷动,保我逃命却是能的。”
“那……好吧。”卫希颜抿了抿唇,又咕咙句:“我会尽快回去的。”这些微有些孩子气的眷恋表情显露在她清绝如雪的容颜上,让名可秀为之一呆,片刻噗声一笑,手掌抚了抚她脸,“我知道。”
萧流金和水沁辰的眼角余光看见这一幕,表情都有些古怪,不由齐看向莫秋情,却被表情淡漠的青衣女子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被瞪的萧五和水六二人一脸莫名。名花流八大高手中,萧流金和水沁辰因公在外,甚少去枫阁,而对宗主和卫国师的关系知情的几个又不会特别提起,造成这两位至今仍蒙在鼓中。这次赴川同行虽然看出宗主对国师过于亲昵,却没往他处想,只是感觉古怪。此时目睹离别的暧昧情景,古怪疑惑之下自然以目光询问宗主身边最近的老八。
莫秋情很郁闷。看她做甚?一个两个都这样——花二爷子、谢三哥、宋四意、萧七——她又不是宗主的媬姆!哎……回去后还是找个时机告诉他们吧。只是……这样的事,为甚么要她来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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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留在西川的卫希颜更郁闷。军队整编、法司官的选拔、治平推事的筹选、吏治清肃……样样事需要她费心思——本应总领全局的新任布政使赵开出于谨慎,大事必请问,小事必报备,更不论六司中的南朝官员的请示叨扰——忙得没有清闲时刻,尤其和狐狸精雷毒花的斗智交锋更是让她头痛万分。
“为什么我要做这些事啊!”卫大国师发出了和千机阁主同样的哀叹。唯一让她欣慰的是,三月中,雷毒花终于回凤翔府了——总理政务的宰相出巡三月余,北朝的官员们也急得跳脚了。
时间在雷雨荼离开后很快又过去了两个月,卫希颜每日上午在军营巡视,给各级武官上思想课,下午接见各级文职官员,晚上则要批阅六司一府的文牍,每晚休息不过一个时辰。当然,这对她来说,不会有身体上的疲累,但心理上对处置这些政务却是烦累的。
“所以我成不了政治家。”卫希颜对此很有自知之明,当然,她也绝无往向方面发展的兴趣。
五月十五,**司使宇文时中的求见让卫希颜的案头又多了一叠文牍。
最初名可秀提出“法司不涉南北”,雷雨荼同意,因此所有法司官均在西川本土选拔——从各州的州学中选擢品性正直的生员——先代职实习一年,俸禄折半,期满后律法考核合格的正式任职。
宇文时中呈上的正是十二名法司官的入选名册——经过两月选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