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妖瞳呵……
玄圣随即转移开了目光,摇了摇头,注视着眼前的这一片溟海,淡淡开口:“只是恰好路经此地……”话语在这时候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也是想来看看此处的境况而已。”
魑炎沉默了须臾,随后挑了眉眼侧头望向他,良久,幽幽问道:“说吧,她是不是在你那里?”
“她?”玄圣闻言不禁笑了出来,饶有兴趣地回视着魑炎,疑问,“哪个她?”
“你少跟我装蒜,这一直以来便是我与她的羁绊,与你根本就毫无任何关联!”魑炎显然是动怒了,他转过身来神色冷然地盯着那名白衣男子,身上所散发而出的杀意和戾气,连海波都被牵动着澎湃而起,在其身后翻卷起的层层波涛如排山倒海,却并不会将他所淹没,仿佛这一整片溟海都被其所掌控而簇拥着他。
玄圣有些怔神地看着眼前的情态,蓦然觉得此刻的魑炎有一种霸气凛然的王者风范,仿佛高高凌驾一切之上的气度,不知为何自己竟会莫名地浮起了这一念想……而自己似乎是从未和这个人有过打斗吧,不知若是真的打起来了,双方究竟是谁会胜出呢?
玄圣定了定神,敛回了他的思绪。现在不该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或许曾经的他会有这份好斗争强之心,然而如今的玄圣,过了千百年的时光,看透了世事沧桑,浮云霞光抹去了他内心的重重波澜。现下早已是无心,也无力去争夺些什么了,他真正所要寻求的,不过只是平静与祥和而已。
“我来此处并不是想跟你斗法的……”白衣男子轻轻摇了摇头,垂眸低叹,“我只想告诉你,无论在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先考虑清楚后再下决定,你已经错得太多太多了……”
“你知道,为什么近日来都会有妖邪鬼魅在溟海之界游曳么?”睁开了双眼,玄圣突然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魑炎怒火中烧,正欲飞身对此人出手,却在听到那一句问话之后,动作与术法骤然一滞,微眯了眼看向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魑炎,你真的不该连那最后的一朵业火红莲也摧残了……”玄圣对其发作之势全然不惧,只是淡淡地看着跟前的玄衣男子,艰涩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抹似是而非的无奈笑容,“你们蛟族如何与我无关,我只是觉得可惜,可惜莲姬对你的那一片苦心,竟会被你生生而废……”
闻言,玄衣男子陡然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玄圣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为所举?自从千年前的那件事以后,自己与他就从未相见过……为何他竟会知晓这一切?
业火红莲,乃是天地间最为神圣之物,五百年才得以开一次花。其花性阴阳共融,两极相交。既可普度芸芸众生,亦能反噬世间万物。亦正亦邪,无畏无双。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魑魅魍魉欲求得此物,从而妄想雄踞凡尘。
然而,就是如此神圣之物,竟会在溟海中生长了整整十株!
“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此刻的魑炎思绪开始紊乱,脑海中不断地闪过了很多人影和画面——父亲对他的期望,蛟类同族的异样眼神,绯衣娇颜的圣洁天女,那一株株艳丽的业火红莲,自己体内的异常之态,耳边回绕的莫名声响,天帝的雷霆震怒,龙皇的得意神色……好多好多,然而最终停伫于他脑海中的,却仍旧是那一袭手执红莲的翩跹绯衣。
内心从未像现在这般不安,魑炎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快要炸开了!
然而不远处的玄圣却是极其淡然的,面对玄衣男子的疑问,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魑炎一眼,旋即垂下眸子轻叹了一声:“魑炎……原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早就被这仙界之人惹得近欲发狂,此刻的幻溟宫主再也无法容忍下去,霍地抬起手掌便向那人直直击去,发丝被凌风吹袭得四下乱舞,在这一刻竟是显得有些狰狞。谁料玄圣在刚触及那人掌风的一瞬间,便即刻化为了一阵虚渺的烟雾,缓缓朝着四周飘散开来。
“幻象!”
此时的魑炎,眼瞳已然全部变为了赤红色,那种冷厉邪魅之息从身上不断地扩散溢出。他刚想再次出手,玄圣的气息却在霎那间忽然消失无踪,但闻一个飘渺的声音从顶空徐徐响起,传入了魑炎的耳中:
“红莲落尘倾天下,业火焚心惶人间。莫问生灵何涂炭,只道无情负相知……放手吧,魑炎……不要再执着下去了……”
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玄衣男子就这样愣愣地立在原地,目无焦距地遥望着天际。这一刻,他的心底恍然腾升起了一种错觉。
——莫非,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么……
突然间他浑身一震,抬手死死地按住了自己左边的胸膛,眉头紧拧——心口,又疼了。
魑炎的面色骤然一凛,狠狠地一甩长袖,仰首对着天空厉声怒吼:
“全都是怨你们这些所谓的天人,根本毫无天道可言!我魑炎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自始自终都是你们的错,还有那个莲姬!”
“哈哈……你们给我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会靠自己的实力来证明,我们蛟族根本就毫不卑微于你们,甚至可以超越这世间任何一族!”
张狂而凌厉的声响萦绕于天际,直至传到了溟海海底。
那一处名为寒熔洞的蛟族圣域,在失却了那一朵业火红莲以后,逐渐地透出了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