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震动,邵阳理所当然地醒了,经过短暂的意识恢复后,理所当然地害怕了。“赵流跃!”忍着浑身的酸软无力和莫名的疼痛,邵阳探身到前座,瞬间嗡得一声,脑中一片空白——
赵流跃已经昏了过去,侧倒在方向盘上,满脸是血。
邵阳彻底懵了,下意识扭头一看副驾驶车门被撞的程度,不敢想象,如果换做驾驶座这一侧,赵流跃会怎么样。
“赵流跃网游之傲视群雄!赵流跃你能听见吗?!”
一边大声喊人一边打电话,放下电话就只剩等待。不知道赵流跃伤势如何,不敢动他,眼睁睁看着碎玻璃渣刺入他的脸,鲜血横流。邵阳用手堵住他的口鼻,然而殷红的液体很快便会从指缝中溢出。
有史以来,他第一次怕了。
完全没有心情、没有精力去想那些类似“为什么”的问题,只希望救护车来得快一点,只希望赵流跃没事,只要他没事,怎么样……都可以。
救护车到来,邵阳作为伤员也接受了急救,然而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一个意识清楚一个昏迷不醒,同样的境遇,却是不同的结果。
邵阳单位也来了负责人处理后续事宜——邵阳在出差期间,还开着单位的车,假公济私这种事不出意外自然没什么,一旦出事,后果就可大可小。
然而这些全然不在邵阳心上,他一路看着赵流跃,从医生的救治和脸色中猜测可能的情况,等到了医院赵流跃进了急救室,他便轰然瘫靠在墙上。
接下来,除了等待和祈祷,他能做什么?
只记得离开酒吧时是半夜,失去意识时是半夜,车祸中醒来也是半夜,可此刻往窗外一望,天色竟然已经大亮。
瞬息之间,不说沧海桑田,却已覆地翻天。
单位负责人来医院找他,他简单说了情况,在对方有进一步查问之前又说,他接受单位的一切处理,也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有任何置辩,只是希望能等到这起事件中的另一个伤者情况稳定之后,因为,那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然后,思考了许久,犹豫了许久,他终于下决定,翻开手机打了电话。
事已至此,他不能再放任赵流跃一个人面对。
暖红色的朝阳转过半个圆,变成火红,映得医院走廊一片霞绯时,邵阳等的人终于来了。两个女人,同样的风尘仆仆,一脸焦急。邵阳看到她们出现的那一刻,突然很想哭。
“阿姨,在您怪我之前,我跟您说一下赵流跃的情况。”想起那一次,他在赵妈妈面前强势地表明他对赵流跃不会坐视不理,可如今,却是因为他赵流跃才会又一次住进医院。
“医生说外伤没有大问题,只是脸上被玻璃渣扎过的伤养起来比较麻烦,但只要养得好,不会留疤,眼睛也没事。另外头被撞到,说是脑震荡,症状大概是恶心呕吐、耳鸣无力、近事遗忘……要多住几天医院观察,暂时是这些,您……”
邵阳黯哑的声音突然停住,眼前一片阴影,接着耳边“啪”一声脆响,面上是火辣辣的疼。未及反应,下一巴掌又甩了上来。邵阳低着头承受,这个时候,连疼痛都无法让他清醒。
第三巴掌落下,而最终那颤抖的右手却停在半空,赵妈妈拉住邵阳的妈妈,劝道:“算了大姐,孩子也是……”
“您不用劝我。”
邵阳妈妈一脸怒气,左手揪住邵阳的衬衫领口,气得嘴唇发抖,“邵阳,我跟你爸爸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出来害人的!你怎么还有脸叫我来?!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儿跟你阿姨说话?!”
“妈,我不是……”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我实在没有你这种害人的儿子!”争吵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你让我跟你爸爸的老脸往哪儿放?!出事了知道我是你妈,以前你干什么去了?!”
“我以前、我以前觉得我都能解决……”
“你能解决?我的盗墓生涯!你才活了几年吃过几顿饭?!这就是你解决的结果?!”邵妈妈有些失控,巴掌又往邵阳脸上招呼起来,“今天赵流跃没事便罢,要是有事你、你……”
“大姐您这么说不是打我的脸么?”赵妈妈同样声音颤抖,“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邵阳一个人的错……”
“不是他的错?怎么不是他的错?!我儿子我清楚,您儿子您也清楚,如果不是他……”
已有不少病患和病人家属关注起他们,邵妈妈后面那些话实在说不出口,医院工作人员也过来请他们停止争执。此时邵阳已经泪流满面。
赵妈妈只是连连叹气,“大姐,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先去看看跃跃。”
“我跟您一起去。”甩给邵阳一个寒透了心的眼神,“让他一个人好好哭!好好反省!”
两位妈妈进病房时赵流跃已经醒了,脸被包成粽子的他正抱着双膝呆呆地靠在床头坐着,听到动静抬起头,眼中的惊慌和意外一闪而过,又连忙低下头,“你们、你们是谁?”
两人俱是一愣,“跃跃,你……”
“跃跃……”赵流跃口中喃喃道,“我叫跃跃?你是谁?”
赵妈妈简直如遭雷劈,邵妈妈赶紧按铃叫医生,医生立刻过来检查一番,还问了些检查清醒程度和智力的问题。赵流跃低着头害怕地发抖,倒有好好回答,但那些个人信息以及记忆问题,他只有犹豫和摇头。
“不可能啊……”医生十分不可置信,“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