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栾胜虽一时被宗寂神色震住,这会儿却又不自然升起一丝莫名悲悯,不由出口道:“人也非生来就是强者,只要肯下功夫,就算成就不了最顶尖大剑修,也决不会沦为平平之辈天幻仙机。怎么可如此悲观?”
栾胜虽为好言,可他并不知道宗寂在灵力方面缺陷是无法用努力来弥补。他所认为激励安慰之话,却正是一把扎人利剑,就算是平庸之人,也能通过吃苦修炼终有所涨进成就一番,可叹偏偏是天生奇才人却被禁锢于束缚之中永世不得翻身。正是这般镜花水月痛楚,时时刻刻折磨着这个少年人敏感而倔强心。
“况且,长远哥哥不愿让来做主祭,也是出于爱护目,们师兄弟感情如此深厚,却不要听他几句严厉话语就生了间隙。师父说过,感情最是求而不得之事,任再强再弱,这世上万般情谊,父子,君臣,亲友,兄弟,夫妻皆为可遇不可求,倘若有这么一个师兄,大概十足满意了。”栾胜自顾自叨念道,完全未曾注意到他劝慰对象变得越发阴沉脸色和戾气丛生眉头。
“他自然不是师兄,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还有,凭什么叫他长远哥哥?他不是哥哥。”
栾胜被他这一喝,弄目瞪口呆,当真这人古怪很,变脸可比翻书还还快,他微愠道:“不过劝一劝,如何这般出口?也难怪长远哥哥不喜个性,确是们几人中灵力最少,他不过说得实话而已,爱一个人在一边生这闷气,也不肖管了。”
说罢,便撇下宗寂一人还留在那地,也往狭道口过去。
原来林长远几人商量了一下,最后终于是决定在狭道口前方五六丈远处,共布白虎阵,青鸟阵,梦华阵与云雷阵四个法阵,青鸟传情主心神置于最前方,白虎阵主杀戮,梦华阵主幻境分至于青鸟阵两后方,至最后才是备用大阵法,云雷法阵。
当无冲布置完成云雷法阵后,立刻从阵中传出雷危,几人均觉心神灵识如被春雷击中,四肢具麻,略生胆怯之意。
不过是未启之阵尚有如此威法,不难料想其开阵以后巨大力量。
涂佩也是见识广博人,却也未料到这云雷阵有如此积威。除开需要主祭这一缺陷,这法阵绝对是属于七阶以上**阵,非名家之手不可。然而,观那法阵符文,却丝毫未有一点熟悉图案,整个法阵甚至显得有些单薄,与他所见识过七阶**阵大不一样,完全没有极端复杂符文。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现世上能有如此简单七阶法阵。
但这云雷法阵阵符虽简洁,可惜布阵之时所需灵力却及其精准,除非长久习练过,绝不会轻易成阵。而其中符文虽然明了,却环环相扣,形成一个个灵力流动小纹路,似乎无穷无尽。
涂佩不禁叹道:“此阵筑阵者定是修真大家,惊世绝伦之人。”
无冲难得直起背,大笑一声,他身为昆仑之后,自然知晓昆仑之法阵精妙,远非当今各派能比。其实又哪里只有法阵如此,夸口一说,当今万般修真之法,那里没有昆仑影子?这是昆仑后人骄傲,亦是他孜孜不倦追求顶峰。
无冲一抹脑门上汗水,道:“这一弄就是大半天时间,总算是好了。们几个人再加上这四个法阵,又是奇袭,不想取那灵花也难了。”
这一劳心费神之后,众人心中都觉底气深厚,连向来较常人谨慎些林长远也一拍手道:“任他多厉害家伙来,们也不怕,倒是来一个抢一个,来两个抢一双。”
他们花了三四个时辰才把这四个法阵勉强布好,这会儿舒畅放松之时已眼见落日余晖了,那狭道深邃,更是已无一丝光亮,反而有阵阵寒气从里渗出。
俞到夜晚,这开阔无人之地就显得愈加空旷。而处在狭道前方四个法阵早已掩埋入土地之中,失了痕迹,除非是有意动用灵力细细探寻,恐怕无人能轻易察觉到。
林长远心里记挂着宗寂,但见他一人坐在一旁小山包上,便走过去道:“可是还在生气?”
宗寂半垂着头,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在地上勾画着一团乱糟糟划痕,默不做声。
林长远心中觉得好笑,这个人明明看起来已经长大了,可这副自顾自生闷气模样倒与小时候没什么差别。不管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就是既不吭声也不看人,便是拿把刀搁在他脖子上,他也是面不改色做自己事情。
对于欺负宗寂这件事情,林长远本就是驾轻就熟,这会儿见他这副不吭不响一条路子走到黑模样,禁不住起了促狭之心,忍不住轻点了一下他肩膀,道:“不就是怪没给机会逞能吗?既然觉得自己这么有能耐了,现在这副模样又是做给谁看?可没有人还会再来哄了。”
说罢便伸手去抬宗寂脸。
他最是清楚宗寂本意绝非逞能,却偏偏想看对方不甘和怨念眼神。
哪知这一次,却又与往常不同。宗寂表情并非委屈和难以释怀,而是痛苦。偏偏他还扭曲露出了一丝笑容,整张脸庞弥漫出一种浓烈压抑之气。
林长远顿时慌了心神,忙道:“怎么了?是不是那刻纹又作怪了。”
宗寂却是偏执紧闭着嘴唇,那双黑瞳好像也随着渐变夜色更加暗沉起来。
林长远心里着急,可拿他这固执却丝毫没有办法,不由得放□段来又哄到:“师兄与开玩笑,岂可当真了?若身体不适,当真难受紧就要告诉,大不了放弃这试剑会回金银楼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