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虽然瞧见对方知道什么叫做敬,什么叫做惧,熹妃心里尚算满意,可是紧跟着看到对方这幅小家子到了极点的扭捏模样,却又让她很是有些不耐烦,将手中的茶盏盖子猛地一扣,“有话便直说,哀家可没那么多功夫跟你耗!”
新月是满心满眼的都记挂着她心中的天神努达海不错,因着这周遭的人不像以往一样尽是捧着她,一切顺着她来,让她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也不错,可是这话又说回来,她既然能够在端王那一众子女之中最得宠爱,又在数以千计的乱民堆中逃得生机,且还能在劫匪手下保全自己,又怎么会是个全然没得眼色的人?在与熹妃这两番接触之下,新月哪里会不明白对方不喜欢自己?她心里有着难过,也有着畏惧,可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眼下搞不好是个逃脱开这恍若牢笼般的深宫的机会,心里便又存上了希望,如此,在熹妃这不假辞色的责问之下,新月不由得陡然挺直了腰杆,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新月与克善得皇上及娘娘圣恩,能够被养于宫中,本是三生有幸,应当无感铭内,只是奴才二人到底还在孝期,于宫中的规矩也不甚清楚,为防冲撞上冲撞不得的主子,新月,新月斗胆请圣母皇太后娘娘放奴才二人出宫……”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放你们出宫?难道竟是咱们皇家上赶着求着请着你入的宫不成?若不是你有个立了大功的爹,谁会管你死活?
熹妃平日里虽然也多是有着昏头昏脑出昏招的时候,可是瞧见这眼下里不得不养在了自己身下的人,竟是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一个没搞好保不齐自己也得跟着在皇后那吃排头,脑子却是难得的清醒了起来,看到新月这般不但恍不自知,还深觉有理的模样,只觉得被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对方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新月的阿玛虽然不是什么功勋盖世的大英雄,用他的话来说,不过是一亡城之将,就是以身殉之也仍是深感愧负皇恩,可是对于新月来说,却是世界上最好最伟大的阿玛,而新月的额娘虽然也比不得太后娘娘这般母仪天下,身份尊贵,可对于新月来说,却亦是世界上最好最温柔的额娘……”
新月非但没有因为熹妃的反应而有半点收敛,反而越说越是激动——
“皇宫里头什么都好,宫殿精致,园林秀丽,处处尊荣尽显大气,可是对于新月来说,却,却到底不是家啊……娘娘,您在这深宫之中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身份尊贵,可您真的过得舒心么?难道就不觉得这恍如一个精致的鸟笼,直把人束缚得半点都喘不气么?”
“你,你……你大胆!”
“是,新月是大胆了,新月是逾越了,新月是没规矩了,可是这一切却皆是新月心底里最深处的想法,面对圣母皇太后娘娘,新月不敢有任何隐瞒……娘娘若是真的疼惜新月,何不就让新月大胆一回呢?”
“……你,你,你!”
熹妃这下子算是真的被气得说不出话了,伸着手指竟是半天都凑不出一句话,可是还没等桂嬷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喝止出声,却只见新月猛地膝行几步,直接挪到了熹妃跟前——
“新月和克善带着阿玛的遗命从荆州逃出来,正是民乱最厉害的当口儿,有好几次都以为撑不下去了,好在在最为要紧的关头上,被镶白旗的努达海将军所救,救命之恩,就是以身相报也不够尽还……娘娘,你是那样的高贵,那样的大方,那样的仁慈,一定会成全新月的是不是?”
“来……”
熹妃这会儿也没得功夫再去怨愤皇后,亦是管不了丢不丢面子,看着新月这般步步逼近的模样,一时之间,只想开口先让人将其拖开,可这天不从人愿,话儿才开了个头,她便是突然感觉到裙角仿佛被什么抓住了一般,猛地一紧,而还没来得及让她低头看一看究竟,身子也是被扯得陡然一晃,眼前更是跟着一黑,直接向下栽了过去——
“娘娘!”
“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虽然晚了点,但这绝壁是加更无误,求评论求撒花求冒泡~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