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规矩多,男女亦是有别,再加上和敬自觉受了侮辱,面子里子都掉了个干净,一心只想着到自家额娘这儿来诉苦,一来一去之下,便让那头的岳礼皓祯两父子在乾清宫里占了个先机,凭着那巧舌如簧的嘴把式将事儿说得很是轻描淡写,而对于弘历来说,且不说他本就觉得这男子身边多一两个伺候的人算什么太出格的事儿,就凭着富察明玉存了旁的心思有心知情不报,他就自觉大没必要将对方的错处而怪到别人身上,两两相加便想着大不了多给和敬点赏赐的准备顺着话头将事儿给圆过去,只是这主意刚才敲定,话还没说出口,却是只见吴书来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扔下一道炸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怨上了富察明玉归怨上了富察明玉,提防上了富察家归提防上了富察家,可这肚子里的总归是他嫡嫡亲的孩子,且又是他心心念念想了许久的嫡子,若说一点都不紧张自然是不可能,如此之下,前脚刚踏进长春宫的大门,便只见弘历怒不可遏的发作了起来——
“早上那帮子御医不还说只要好生将养便无大碍么?怎么还没过一会儿工夫竟是闹得早产了?”
“皇上,这可不是奴才的错啊……”
“还是由奴才从头到尾说一遍吧。”
眼见着激怒了和敬不算,还闹得中宫小场,甚至惊动了皇上,雪如就是平日里再稳得住也不由得慌了阵脚,一听这兴师问罪的话头便更是惊得背脊一凉,张口便想要将罪责全部推到和敬身上,从而把自己给撇干净,然而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富察明玉的长春宫,即便和敬再不对,再是引发富察明玉早产的主要因素,那也总归是自家人,总归没有帮着外人埋汰自家人的道理,如此之下,就只见一旁的秦嬷嬷趁着雪如舌头还没撸直便飞快的抢过了话头——
“今个儿是公主出嫁头一天回宫谢恩的日子,主子一大早就起了身还备下了礼尽盼着公主回来,可是公主回来之后面上却是没有一点嫁为新妇的喜色,神色之间更是憔悴至极,主子瞧着不对劲便将猜疑问了出来,起先公主还不想说,闹得主子只能逼问公主身边的嬷嬷才得知了内情,得知了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荒唐的事儿卡途!”
既然要说,既然要护住自家人的颜面又将矛头尽数指到硕王一家的头上,秦嬷嬷不由得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得很是淡定——
“您是知道的,公主从小便就最是个乖巧毓秀的性子,对着奴才们都是宽厚仁慈得很,对待额驸一家就更是当做自家人一般又贴心又亲近,而本来处得也尚算和睦融洽,可半路上却是不知道是受人指点还是真的就那么没规矩,竟是杀出了一个自称是额驸爷妾室的白姓女子,一通话胡搅蛮缠之下直将公主的颜面一踩再踩,而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大不了也就是打发了那个女子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是这让人吃惊的是,眼见着如此情形,硕王爷和硕王福晋不单是不帮着训斥来人,还口口声声的护着短,让公主别往心里去,额驸爷就更是语出惊人了,一口一个公主残忍一口一个公主恶毒,末了竟还口口声声的说心中所爱的只有那个白姓女子,不过是迫于皇命才娶了公主……”
“什么?”
“主子爷明鉴,皇后娘娘身为公主的亲额娘,一听这话怎么可能会不恼羞成怒,而宣了硕王福晋过来好一通发作,硕王福晋竟还句句顶撞,直将主子气得背过了气,再然后,事儿就成了这般模样儿,望主子爷为公主和娘娘做主!”
“你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颠倒黑白?皇上明鉴,事儿可不是这样子的啊!”
“硕王福晋这话说得奇怪,统共长春宫就来了您和公主二位,公主是从小养在娘娘膝下,母女之情甚笃,若不是你难道还是公主惹怒了娘娘么?”
“可不就是……”
“够了!”
雪如心里头虽然发着慌,知道自己肯定得不了个好,却没有料到那老嬷嬷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一时之间不由得气急,张口就想要反驳,可是比起她这少入宫廷,更少面见天颜,陡然见到弘历总归是少不了心里发虚背后发凉,一句话坑坑巴巴说不清楚的模样儿,身在后宫这么多年又深知弘历性子的秦嬷嬷却自然是技高一筹,一句话就将矛头指得越发的尖锐,如此之下,即便雪如还想要反驳,却是只被这你来我往磨光了耐心且又大概弄清了事情全部的弘历的一声怒吼给打了个正断——
“好啊,倒还真的是好,原本朕想着这富察皓祯年纪尚轻,对女色上头糊涂点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到底是个忠君忠事的,总不会做得太出格,可你们竟是有这样大的胆子欺到了朕的女儿头上,还气得朕的皇后早产,简直,简直是岂有此理!”
“皇上,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您听奴才解释啊……”
“解释?呵,这会儿知道怕了?不过已经太迟了!”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岳礼和皓祯虽然是跟着弘历一同前来,却碍着这长春宫到底是后宫女眷的住所不敢轻易踏足,只能候在殿外,是以,孤身一人承受着这般滔天发怒的雪如不由得彻底被吓到了,抖抖索索的就想插话再解释上一二,可是还没等她说到正题,却是再度被弘历给打了个正断——
“来人!给朕将……”
弘历本就是个爱面子的,听着秦嬷嬷这刻意为之的话不由得越听越觉得颜面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