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布达拉宫深处的一间禅房中传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犹若九天龙吟,直震的缭绕在布达拉宫上空的流云崩碎,猎鹰哀鸣着迅速远遁。
禅房中,木松源躺在榻上,大张着嘴,如同搁浅的鱼一般,神色痛苦。
君宝盘膝坐在一旁,双手合十低宣一声佛号,低声道:“木公子,小和尚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木松源却是不搭话,只是看着昏暗的房顶,嘶声道:“我睡了多久了?”
“月余…”
君宝的回答很简单,看着他那张木然的脸,眉头微蹙,道:“公子,为了彻底医好你,需要你…散功…..”
“散功…..”
木松源惊愕的看着君宝,忽而歇斯底里的低吼道:“不可以!我不可以散功!我还有大仇未报!我若散去一身功力,还如何找我的仇人报仇!!不!不可以!”
“木公子,你不要这样…….”
君宝低声劝慰道,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话没有什么意义,却又不知该如何劝他,不由的低声叹息。
正此时,禅房的门却是忽然开了,叶摩诃杵着木杖颤巍巍走了进来,呵斥道:“鬼叫什么!武功没了可以再练!你若一辈子就这般躺着,要那一身武功又有何益!”
“你是谁!凭什么教训我!”
木松源扭头目光凶恶的盯着叶摩诃,此刻的他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混账!”
叶摩诃怒喝一声,疾步上前,木杖戳在木松源的胸口,俯下身,用那一双被白布遮住的眼睛对着木松源,怒道:“小兔崽子!看清楚了,身体残疾,武功尽废,这些都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你的心不能残!心若残了,那便会永远沉沦于仇恨的深渊之中,万劫不复!”
这一声断喝,犹如当头一棒,将木松源击懵了,愣愣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满是伤痕,白布遮眼的面庞,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摩诃直起身子,冷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木松源却是愣愣出神,双眼发直,陷入了沉思之中。
屋子中静了下来,叶摩诃就那般站在塌边,半晌,一拂宽大的袍袖,冷声道:“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想站起来,那就散去一身武功,要是想不透,明天你就可以滚了!”
说罢,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木杖杵在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声响,渐渐远去,最终归于沉寂。
叶摩诃拂袖而去之后不久,君宝也起身悄然退了出去,刚一出门,便看到雪寒漪在院中徘徊,当下便缓步上前,还未张口,雪寒漪便急急问道:“木郎他…怎么样了?”
君宝闻言微微摇头,道:“木公子他因为仇恨不肯散功……如果他一直不肯散功,拖延的时间久了,恐怕……”
话说一半,他便不再往下说了,雪寒漪自然知晓其中利害。
雪寒漪脸色有些苍白,面容忽然满是凄然之色,苦笑道:“杀父杀母的血海深仇,他怎么可能放得下……..”
话未说完,珠泪滚滚而下,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迟疑着,终究迈步走了过去。
吱呀!
房门缓缓打开,君宝忽的变了脸色,匆忙回头喊道:“雪姑娘…….”却是已经来不及,雪寒漪已然走了进去,反手将房门关上。
禅房之中,雪寒漪一步一步,慢慢朝着榻边走去,轻声唤道:“木郎。”
木松源平躺在榻上,双眼紧闭,闻声,却是没头微蹙,偏过头去,恨声道:“你还来做什么?”
见他对自己这般冷漠,雪寒漪面色变的黯然,却是片刻后又恢复正常,缓步上前,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不自禁想要伸手去触摸,却是在即将触碰到他的脸颊时又顿住了,迟疑着缩了回来,背过身坐着,看着房门,脸上滑下两行清泪。
“我说过,我们不要再见,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但这一次你救了我,我现在这样也杀不了你,所以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
身后,木松源冷漠的说道。
雪寒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良久她忽的起身,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抓在手中,神色狰狞,恶狠狠的说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更恨你!好!你不愿意散功,那就一辈子就这么躺着吧!我会用这把匕首杀光你在乎的所有人!水儿,独孤寒峰,木辰逸他们所有的人!都会死在我的刀下!还有天医门,我会让魔宗的人踏平天医门,将那个嘴贱的臭丫头抓起来千刀万剐!”
“你敢!”
木松源霍然转过头,目光森然的看着雪寒漪,寒声道:“姓雪的,我确实不忍杀你,可你也不要逼我!如果你敢碰他们一根汗毛,我木松源发誓,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
“就凭你现在这样?”
雪寒漪轻蔑的俯视着木松源,无视了他那可以杀人的森然目光,冷冷道:“我会从水儿开始,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罢,转身离去,对身后木松源愤怒的咆哮声恍若未闻。
看着雪寒漪的背影消失在从房门透射进来的刺目阳光中,木松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呢喃道:“你好残忍,我对你最后的一点眷恋,被你无情摧毁!!”
“雪寒漪!从今日起,我们再无瓜葛!再见之时,不死不休!”
木松源怒吼,额上青筋暴起,双眸血红,下一刻一声怒啸从他喉中迸出,随着啸声禅房中无端的起了一阵狂风,从房顶垂落的条条布幔随风乱摆,发出猎猎声响。
屋外,君宝长舒一口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