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苏羽所居住的“梓合殿”一派欢和气氛丝毫沒有影响外围越发紧迫的环境,若隐若现的宫灯闪耀也不过是一场庄生晓梦而已。君邪影正在兴头上诉说自己的豪言壮语,却不知道远在几道宫门后的天牢,君逸尘替陆昭纯疗伤的场景,显然已经破了他精心策划的第一场预谋。
将手腕鲜血缓慢而又轻柔地混入陆昭纯口中,君逸尘做得很是自然。眼见陆昭纯已然痛至昏厥,心下焦急不已,随后便运起内力,轻柔地将其揽入怀中,用内力替陆昭纯抵挡情蛊带來的寒气并顺便为她御寒。
一旁的侍卫早已经因为断手断脚和君逸尘冷面话语晕了过去,牢房中一片静谧,只余君逸尘粗重喘息之声。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怀中人终于口中发出一声嘤咛,君逸尘才出了口长气,觉得心放下了不少。动作很轻地将陆昭纯平放在床板上,看着她慢慢睁开的眼睛,虽然迷茫却有了生机,嘴角边扯出苦涩笑意,口中道:“纯儿……”
随后,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这样亲昵话语是除了陆天行和陆子扬外谁都不曾呼喊过得温暖,陆昭纯很快便恢复了所有意识,看着面前那张曾经何时又爱又恨的脸,说不出话來。对方眼中那浓厚的担忧和激动不是作假能够做得出來的,更何况她还记得自己现在是在天牢,若说是真得做戏,君逸尘也万万犯不着跑來这么肮脏的一个地方。
“你……救了我。”
干涩嗓音带着喑哑,陆昭纯看着君逸尘道出这样一个肯定话语,随后目光却慢慢从对方脸上移至胸口。
在那微微敞开的皮肤上,位于心口的位置,竟然有一道狰狞可怖的刀痕,此刻似乎因为用力过猛而挣开了疤痕,正向外渗着血迹。那么明显的位置几乎下意识便让陆昭纯想到了自己之前在凤楠胥手中得到的那张古方----想要压制情蛊,需要极阳男子的心头血作为药引。
而此时此刻,看着那狰狞刀疤,陆昭纯隐隐觉得自己口中也是一股腥气相当重的味道。而恰巧,作为一个大夫,这股味道是她所熟悉的,人血的味道。
不用太多想象力也可以将这两件事情关联起來,陆昭纯说不上内心起伏是大是小,也说不上自己此刻感觉到的是受宠若惊的甜蜜还是痛到极致的刻骨。伸出手,颤抖指尖慢慢触到那疤痕所在的位置,似乎能感觉到连君逸尘本人也是浑身一颤,泪缓缓流下,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还疼吗?”不知道还能问出些什么,陆昭纯动作轻柔地抚摸那道痕迹,忽然有一种二人血脉相溶的感觉,“为什么不告诉我?”
将她摩挲的手紧紧抓住,君逸尘紧盯着她的眼睛,其中有挣扎,有不忍,有心痛。看着陆昭纯清透眼眸中的点滴水渍,只觉得心头一酸,随后,终是开口,却带着另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秘密。
“沒有必要。只要能救你,便是从我身上割肉也是可以的。”说着,将陆昭纯的手与自己胸口肌肤相贴,“更何况,眼下这一切都是我和皇兄设计好计谋,怕是也來不及告诉你,你的存在,在这件事情中,有多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