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步出雅苑沒多久,芳儿便转首对身后一众跟随的宫婢吩咐道:“本宫和福晋单独走走,你们不必跟着了,去屋子里听从太皇太后的吩咐吧。”见她们面面相觑,芳儿心思一转,料到她们顾及自己的安慰,莞尔一笑:“恭亲王府里守卫森严,本宫不会有事。”说罢便携着让娜略走了几步,察觉身后的一众宫婢已经离去,方才止住了脚步。
让娜轻轻扯回自己的手,淡淡一笑:“娘娘有什么话要和臣妾说么。”
注视着让娜姣好的面容,可眉宇间却显露一丝疲态:“屋子里闷得慌,也让你不自在。”
“有什么好不自在的。”让娜无所谓的说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对上芳儿探视的目光:“对于屋子里上演的戏码,我已经看厌了。”
芳儿明白让娜心中的苦楚,身处坤宁宫,她也时常感到无奈,但是她比让娜幸运,因为她有玄烨最深的感情作为基础,而让娜什么也沒有,纵然是明媒正娶的嫡福晋,但是常宁的满腔爱恋全在马如茗的身上,作为妻子,尤其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让娜真的觉得好累。
“爱新觉罗家族尽出情种,皇上和五弟都遗传了先帝的痴情。”幽幽一叹:“旁人羡慕马如茗的得宠,却无人肯为你的默默付出说一言半句。”
凄凉一笑,嫁给常宁多年,她似乎一直在扮演一个贤良淑德,温婉大度的角色,就连最基本的笑容她已经快忘却,只是唇角扯动了脸皮罢了:“皇上虽然钟情于娘娘您,却也沒让其余妃嫔感到不公正的待遇,可是王爷却不是这么回事……娘娘,王爷的深情只为马如茗,其余人感受的只是他的无情罢了,我尽心尽力为他维持府中,眼睁睁看着尽宠马如茗却还要安抚其他侧室,这一切一切他无半句好话,一丝温存,全做理所当然。”一抹清凉划过脸颊,让娜抬手一沾,方知自己流下了泪水,看着湿润的手指,那滴滴泪水包含着她多多少少的心酸。
芳儿心中存有怜悯,将手中的锦帕递给让娜:“身为一个福晋,你做的很好,本宫很佩服。”除此之外,她不晓得用什么言语來安慰让娜。
稍稍拭去眼角的泪水:“皇后娘娘,我已经累了,真的已经累了,这恭亲王嫡福晋的位子,王爷爱给谁就给谁吧,我什么都不在意了,也什么都不想要了……”
芳儿闻言心下一惊,让娜此话颇有出世的味道,好像看开了红尘中的一切,就要飘然远去了:“本宫知道你累,但是你嫡福晋的封号是老祖宗亲自定下,容不得你拱手相让,也容不得五弟将它给了马如茗。”
呵呵一笑,让娜的神情甚是苦楚,目光飘向远方,回想当初她进宫选秀的岁月,若她被养宫,成为了妃子,有这么一个清弱如水的皇后娘娘,那……她的结果将会不一样吧:“如果……”一个冲动,让娜想将自身的想法脱口而出,却在听闻芳儿那一声清幽如蚊般的“嗯”之后就收住了心神,她自嘲一笑,这只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想法罢了,又何必说出來令人玩笑呢。
“娘娘,不是我拱手相让,而是我无力再主持恭亲王府了。”淡淡的笑容中隐藏着解脱,她对上芳儿不解的眸子:“我中了毒,已经时日无多。”
芳儿惊愕,快步走至让娜跟前,细细查看,却看不出一丝中毒的蛛丝马迹。
“我请纳兰夫人看过,她说我中毒已深,药石无灵了,我知道她和娘娘的关系良好,因此请她保密,不要告诉娘娘。”
“谁下的毒。”芳儿冷声问道,既然是卢淑诊断,那便不会有错,只是可惜让娜这么好的一个女子……
“是我自己。”让娜淡淡的说道,却也心知此话一出便会引來芳儿更大的疑惑:“为了获得王爷的关注,我给自己下了毒,只是我高估了自己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冷冷一笑:“就算我身子日渐虚弱,虚弱到任何人都心知肚明,可王爷的一腔心思还是灌注在了马如茗的身上,丝毫沒有注意到我,是我傻,傻到用自己的生命去赌一个根本不只得的男人。”
轻轻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给予无言耳朵安慰,若是老祖宗知道自己满心好意却造成让娜的早亡,只怕心里不好受。
“娘娘,不好了,娘娘,皇后娘娘……”
芳儿将让娜拉至身后,不让人瞧见她此刻苍白无色的面容:“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宫婢福身道:“侧福晋晋晋氏來给太皇太后请安,惹得王爷不悦,大声斥责了几句,侧福晋便动了胎气,开始腹痛,只怕要生产了,太皇太后受了惊,现下雅苑已经乱作一团,苏嬷嬷见状便要奴才來请娘娘过去主持大局。”
听闻太皇太后受惊,芳儿心里极为担忧,却又放心不下让娜的状态,所幸她已经整理好心绪,对着芳儿微微一笑:“今儿个跟娘娘说了一番话,我心里舒坦多了,但请娘娘不要将今日之事告诉太皇太后,免得她老人家担忧。”见芳儿稍稍颌首,让娜又说道:“现下雅苑有事,就让臣妾跟娘娘一道去处理吧,娘娘放心,只要臣妾一日还在恭亲王嫡福晋的位子上,臣妾就会处理好王府内一切事务。”
听让娜如是说,芳儿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大半,携着她一道重新步入雅苑,便听闻到晋晋氏哀嚎的声音,常宁怒斥的声音,马如茗求情的声音,以及苏麻喇姑担忧的呼唤,芳儿见状不禁蹙起了眉宇,飞身走至太皇太后跟前,见她已经睁开了双眼,可虚弱无神,便立马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