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在苏麻喇姑的搀扶之下,缓缓步入坤宁宫大殿,眼睛随意的瞥了下身处寝殿门口的东珠、皇太后以及李玉妍。
皇太后和李玉妍心中一愣,均对太皇太后的到来有所意外以及惊慌。
李玉妍转身看见太皇太后移步走向前方,也不敢在再寝殿门口多加逗留,便扶了皇太后一道走向正殿处。
东珠吁出一口气,心下放松了下来,她扬起一抹舒心的笑容,翩然转身走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着一身淡雅规整的墨绿色厢花旗服,银线随朵朵粉梅镶其上,勾勒出一幅冬日梅花图。裙摆及袖口用淡紫色祥云蜀锦镶边。远远望去,煞是好看;三千青丝挽成简单一如意髻,上方戴一容紫玄黑扁方,上镶绛紫珠花,坠浅粉珍珠至肩流苏,后方镶一烟罗紫流苏发绾,素手戴紫色护甲,玉般的皓腕戴两个银质手镯,行走间银镯碰撞发出悦耳之声,小指上戴了枚闪亮却不庸俗的水晶,虽无多少珠宝衬托,却散发出无人能及的高贵气质。
可当东珠的眼睛移至太皇太后的身侧,看到一妙曼的身影,却叫她不免暗暗吃惊。
傺阮雪怎么会随着太皇太后一道来坤宁宫。东珠略一皱眉,看着阮雪,见她身着一袭鹅黄色精致的绣着白色雏菊上衣,下罩月牙色的垂苏软裙。万缕青丝用别致的七色琉璃步摇绾之,不施粉黛,却显娇媚动人。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东珠带着疑惑和不解随着皇太后和李玉妍的举动微微行礼,待太皇太后出声道了一句“免礼”之后,她直起身子,略走几步,站到了苏麻喇姑的身侧。
皇太后脸上带着笑意,惶惶不安的开口问道:“皇额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到这坤宁宫来?”
太皇太后淡淡瞧了她一眼,随即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反问着:“天色这么晚了,太后不也是在这坤宁宫么?”见皇太后神情一愣,太皇太后也不欲再问下去,自径说道了,“哀家是听闻皇后病了,不放心才过来看看。”
李玉妍原本对太皇太后的到来有所顾及,但现下却换了一种想法。在这后宫之中,太皇太后的威信可比皇太后要来的高。若是在她的跟前,揭穿皇后不在坤宁宫,私自出宫的事情,那事发后的影响将不可估计。更何况这佟妃也在。
李玉妍嘴角露出一抹只有自己才发觉的笑容。傺阮雪和赫舍里芳儿的矛盾可是纵所周知。想去年在南苑行围之时,皇后遇刺,可凶手的矛头却直指佟妃。纵然后面不知道是谁将此事给压下了,但是依照她对傺阮雪的认知,她是不会对赫舍里芳儿善罢甘休的。
她对着太皇太后微微一福礼,扬着一丝温柔的笑,说道:“太皇太后,正是因为皇后姐姐生病了,太后娘娘才会携了臣妾一道来坤宁宫看望的。”
太皇太后淡淡的看了一眼李玉妍,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说道:“那你们看过皇后了吗?”
李玉妍略带失望的摇了摇首,“回太皇太后的话,没有。贵妃姐姐三番几次的阻挡着太后和臣妾,不让我们进去看望皇后姐姐。”娇艳欲滴的俏脸上显着天真的神情,让人看了莫不摄取了心魂。
太皇太后并不责问东珠,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是么?”然后便端起茗烟奉上的花茶,呷了一口。甘菊的味道在她的口中漫延,带着苦涩的味道令太皇太后不禁皱起了眉宇。
李玉妍见状,以为太皇太后对于东珠的举止心下不满,立马说道:“太皇太后您也别怪贵妃姐姐,她只是和皇后娘娘姐妹情深,怕臣妾举止鲁莽惊扰了皇后姐姐休息。”
眼睛中闪着真挚,若不是在这后宫之中看多了,太皇太后还真的会认为自己信了她的话。寥寥几语,看似想罪责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可实质上却包含了多份陷害。一是东珠不顾宫规,公然违抗皇太后的旨意;二,宫里向来忌讳妃子之间互相勾结,李玉妍的话则是将现今宫中最有权势的两位给牵扯到了一起。皇后和贵妃借位一党,这后宫还有谁能独大?
太皇太后轻轻一笑,带着几许讽刺之意,顺着李玉妍的话说了下去,“贵妃的话说的不错,皇后凤体违和,确实不宜见客。”将手中的茶杯放置桌案之上,口中苦涩过后,一股子甘甜的味道隐隐而生,她凤眼看向皇太后,然后移至李玉妍的身上,说道:“皇太后虽然身子健朗,但是却和哀家一样上了年纪。安嫔,你出生礼仪之家,怎可没了这些子知识?若是皇太后出来什么岔子,你就算有九条人命也难以抵罪。”
李玉妍闻言,瑟瑟发抖。她原想叫太皇太后责怪东珠,却不想她将罪责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真是得不偿失。她连忙跪下,说道:“臣妾该死,臣妾没有顾虑周全,还请太皇太后恕罪。”
太皇太后冷眼看了下跪倒在地的李玉妍,却不开口叫她起来,看向皇太后,说道:“哀家想知道你来坤宁宫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皇后病了,前来探望吗?”
皇太后垂下眼帘,不敢直视太皇太后的眼睛。她知道此刻太皇太后的神情虽然平静,但是话语中却透露着责怪。自芳儿入宫以来,她就处处针对芳儿,这些事情,太皇太后都一直看在眼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因为她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今日,她不问缘由就轻信了安嫔的话,太皇太后心中对她定是颇为失望。
“也不全是。”皇太后喃喃道,“儿臣听安嫔说,芳儿私自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