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还是來找花魁红雨姑娘谈谈心、说说话,看看能不能拉近关系,结果倒好。主題还沒有给人家铺开,人家就已经认出了尹白这个负心汉。
看样子,还是一处悲催的苦情剧,在那个故事里,fēng_liú花心的男一号忘了恩情,辜负了一个痴情女子的期待。
怎么听都像是“白狐”那样的版本。
不过……想起尹白说红雨丫头那会儿才十岁?额,那也忒早熟了吧!
“有些话一时跟你讲不明白,日后我再给你解释。今晚上來的时候,却并不知你就是红雨姑娘。我们只是想要请你帮忙劝解一下杜大小姐和红雨楼的妈妈,我们后天想借绿袖的舞娘一用。”尹白淡然的口气,倒像是在下命令。
奇怪,莫非尹白的脸皮已经厚到做了遭天谴的事儿也问心无愧了么?
有种电灯泡的感觉,我索性还是善解人意一下,远远地躲开了去,我下去帮他们泡壶茶,还是可以的。
就在我要下楼的时候,听到红雨姑娘不在乎的语气:“你不就是要借绿袖演出么?绿袖自然不会拒绝,你只管去借便是。”
这么毫无理由的一句话飞來,语气里沒有一丝刁难,我简直以为我听错了。
于是,就在我下楼不久,还沒有找到茶房的时候,尹白就跟着下來了:“雪,我们可以走了。”
既然他这么干脆地解决了问題,我此时也不便去问那么多过往,也就跟着出了门。
夜色中,尹白在前面走着,我一步一步悄然地跟在后面。
不时地,尹白竟然长吁短叹几声,他转头看看我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总是欲言又止地咽了回去。
既然他不敢说,我也就很善解人意地沒有问。
什么?你问我为啥不刨刨根?哈哈!你这不是笑话我沒见识么!
痴情女子负心汉,这样的版本,我实在是听得太多了。在尹白和红雨的这个故事里,我虽然猜不中细节,却是知道了过程和结局。这会儿不是我不问,我是怕我一问,今晚上就只剩下跟尹白递手绢儿的份儿了。
很久以前,我曾想过一个问題,在这个时空里,我究竟可以改变多少人的命运,可以让多少人活得更幸福……那是一种无法推卸的责任,却是在我雄心壮志地想了许多之后,我悲哀地发现,我却是最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那个。
在我意识到这个问題的时候,我曾低落了好久。
曾经在那个步调飞快的世界里,我不是什么上流淑媛,甚至连小富小贵都称不上。但是我还有三五知己,我可以找她们可以偶尔小聚狂欢,那已经足够我在自己的世界里开心了。
如今,我身在高处,那种巨大的使命感时时刻刻压抑在我的心头,我甚至不能完全地去信任一个人,去把心事完全地交付一个人了。
这时候,夜色更深了。天上星子退却,一轮明月幽幽当空,洒下一片清辉。
我望着头顶那一轮明月,忽然想到了李诗仙的那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那是一种多么潇洒的孤寂!
然而纵然是潇洒,却始终是孤寂的。
就像司马无情,我离开了宫殿之后,他的位置已经是最大的了。但是,他身上那种冷冽得几乎冰冻万物的气场,又何曾消减过一丝一毫。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我摇头叹息。
“你并不是一个人。并且,永远都不是。”
我正少见地放任着我的哀伤,尹白忽然停住了脚步,转眼望着我。
“唔?”我惊讶。
他能读懂我的思绪么?
“乱想个啥!”尹白一脸深沉正派忽然就变得拧巴:“黄天雪,我才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让你在那儿胡乱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