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嫁到蒙古的那些女儿,康熙宝宝笑开花的胖脸儿又垮了下来,好在老九那郁闷的小脸儿也够惹人怜的,圣祖爷又素来是个看得开的,不一会也就丢开了,只尽情欣赏水镜中各种好戏不提。

却说老九好容易按捺下性子,忍过了及笄礼上的三加三拜,正想着终于捱到头了,不提防外头又是一阵喧哗,接着又是一行人走了进来,九爷原是最好热闹的性子,奈何今日一见着宾客就头疼,尤其这一行不请自到的来者,领头那个还穿了一身深绯饰素金的公服,九爷对这大青的公服样式也有所了解,这一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四品官的配置,比起一屋子王妃公主不算什么,不过在一个连秀才都没出过一个的皇商之家看,也不算小了——更要命的是,那人手上还捧着一个明黄的卷轴!

九爷背心一寒,只觉得很是不妙,可惜现今这个皇帝可不是他家那个皇阿玛——就算是他皇阿玛,九爷敢赌他为了慈父仁君的名声不愿背负逼死亲子的名头儿、揣着假毒药威胁他,但也没敢大咧咧当众抗旨的,何况现在这个是个据说很是脑抽的皇帝。九爷一看到那绯衣官员只笑看底下人乱糟糟地准备香案就头疼,待得香案摆好,众人跪定,一听开头那“夏氏有女……”就更头疼了,背心的冷汗更是一阵阵地冒,却果然,事情直往他最不期待的方向发展——脑抽皇帝御旨指婚不说,连成婚的日子都定了,年底腊月十八!

九爷嘴角那个抽了又抽,他是不介意和老十作对虚凰假凤,可也没想那么早成礼啊!再者不都说“正月不娶腊月不嫁”么?大青的皇帝有那么闲?不过是东宫里头一个二等侍卫,都能劳烦皇帝操心他的婚事?这先是为了自己及笄大动干戈,回头又连婚期都自说自话地定了……

九爷简直要斯巴达了,夏太太还没安置好啊,嗣子啊过继啊他还没搞掂呢,这脑抽皇帝玩儿的什么呢?总不会是和老十那混蛋有啥啥啥情吧?

圣祖爷当前,九爷都没有掀翻接旨香案的勇气,现在换了个没干没系的脑抽货,九爷又有老九夏氏一起人拖后腿,没奈何,斯巴达也只得化作小绵羊,喜笑颜开地接了旨,回头扯着老十的耳朵逼问了半天,直把老十冤得只恨怎么都八月底了还没有飞雪惊雷:自己前世是真有那么几个俊美随侍,也确实没特意避开老九,可现在连通房丫头都没有,每晚兴致起了只靠五指兄弟忙活,哪里会不长眼的去招惹什么皇帝太子的?别说那都是些脑抽货,就是唐宗汉武皇阿玛再世,也比不上老九一根手指头啊,他犯得着么他!

老十急得赌咒发誓的,都忘了避讳他对老九的心意,只可怜老九虽是花丛里的领袖、胭脂里的魁首,有些事情却实在不开窍,听了老十这话只乐得哈哈大笑:“行了行了,想来你这德性,也不至于会愿意给人伏小做低的,那皇帝太子的身份摆着,就是再怎么好,你也看不上——就少给爷拍马屁了!什么唐宗汉武皇阿玛再世,都比不上爷一根手指头的……这话笑笑就好,不知道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呢?担心皇阿玛真听到了和你算账!”

老十鼓了鼓脸,脑门儿上支楞着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真真儿好生郁闷。刚那话虽是一时不查脱口而出,却也还想着圣旨都下了,干脆将错就错把心意表明了,方才没拿话描补,谁知道老九这家伙,枉自称fēng_liú,爷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偏还半点没留心的傻乐,真是……

算了,婚礼还没办,还是等万事完备了再说吧!

老十想是这么想,总还是有些提不起精神,老九见了也只当是自己笑得过火了,又悔不该拿皇阿玛刺激他,老十这孩子看着心眼大没记性,但六七十年了都没忘记在冬天给额娘准备梅花雪水,为的不过是小时候捣蛋惹了皇阿玛,额娘描补的那句“我前儿提起梅花雪水留着来年泡茶极好,不想这孩子倒有心了”的话儿,显见是个有心的,皇阿玛当年先是圈禁了大哥骂废了八哥,心尖尖上的二阿哥也圈了,曾经疼宠一时的老十四气急了也拔剑要砍了……虽说后来梦中相见,不曾明言也似有悔意,到底梦里的皇阿玛再柔和,那般不时冒出来絮絮叨叨的也不是什么好记忆。老十看着傻乎乎的,焉知没有给皇阿玛吓着呢?平日里偷偷儿拿皇阿玛说说笑也且罢了,这莫名其妙的圣旨,再吓唬他皇阿玛要算账什么的……

想着那次从树上摔了下来,虽有八哥恰好路过垫底,老十当面也很是逞强,背后却据说吓得好几夜没睡好,九爷就有些心软了,到底再是傻大憨,也不过是个没了爷就不行的傻孩子……

这么想着,老十耷拉着耳朵委委屈屈地蹭过来的时候,九爷也顾不上那点别扭,很有兄长风范地将他揽过来拍脑袋摸耳朵顺后背,也亏得夏大姑娘的壳子近年高了不少,因九爷隔三差五骑下马练下骑射的缘故,比身段袅娜纤细的夏太太高了不只半个头,骨架虽不很大,身段却很有几分高挑健美,虽说还是站直了也只到老十肩膀的高度,但揽着老十的姿势总算不比原先别扭了。老十埋在他肩膀上,闻着那点子馨香,鼻子里一阵又一阵的痒,亏得他这些年在皇孙殿下跟前儿也算历练出来了,那忍耐力好了不只一点半点,此时又有九爷的温柔乡为惑,老十竟是忍了将近一刻钟没将那阵喷嚏打出来,直到九爷听他气息渐稳,自己也很有些手酸肩膀僵的,又揉了他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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