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九爷在茶楼门口下车,一路走进这雅间时,惊艳了多少文人武士,就是老十在知道这位就是老九之前,也为那双狐狸眼恍惚了一下,而老九在见到他藏青领子下大咧咧垂着的某个极其眼熟的石牌子,脱口而出的一声“老十”,更是让老十惊讶得几乎滑落到桌子底下去。
这眼睛,这尾音略微上扬的称呼,难道是……
“老九?”
别怪老十不只声音抖,连手指头都在抖。实在是……
怎么说呢,只要不再来一次西方狼精险些儿在他眼皮子底下、企图将老九生吃了的事儿,也别再让他们家那位圣祖爷二阿哥又冒出来色mī_mī地企图将老九酱酱又酿酿、挥鞭子刮肉带揩油的,哪怕再回到雍正初年和他们那位刻薄四哥再斗一回,十爷也绝对不含糊的。
可眼前这位……
老十在还不知道男女的分界兄弟的鸿沟时,也想过,如果那个精致漂亮的小娃娃,有一天能不凶巴巴地总嚷着要当自己哥哥,而是和九公主她们几个一样,梳着可爱的小两把头,穿着俏丽的衣裳,乖乖儿从翊坤宫嫁到自己的永寿宫来……小小的十阿哥甚至决定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不嫌弃媳妇儿凶悍的说。
可惜不能。
后来慢慢懂得了何谓男女何谓兄弟,老十虽是偶尔兴起,也干过将服侍的清俊小厮换上女装玩儿新鲜的事儿,但老九是不同的,老十那些小厮没一个有一双狐狸眼,也没一个有那一张虽然不是小如点樱、却别有一种艳丽的菱唇。
自从长大,老十再没想过老九如果换上女装,该是何等模样。
那是侮辱。
可谁知,偏生就在老十再也不乱想之后好多年,他居然还能有幸,见到如此娇俏可人的老九。
而老九,在听到那声“老九”之后,习惯性反驳纠正:“混蛋!叫九……哥!”
老九说那个“哥”字时险些咬到舌头,才惊觉自己现在竟是一身娇俏女儿家的扮相,而对面那个,偏偏是老十!
而老十也傻了,按照原来的习惯,他应该反驳说什么老九不就比他早生一个月啦、布库骑射一次也没赢过他啦,可现在,他只是忍不住地将眼光在老九那可爱的双环髻和飘逸的长裙上头转了转,只努力忍住了没多往老九那开始有些微隆起模样的胸口瞧。
再一想到约自己来的那个人,老十一直忘了放下来的手指头逗得更厉害了,而且这次连嘴唇也颤抖起来,将原先就不稳的声音硬是颤成了波浪线:“九、九……你、你……”老十吞了吞口水,深呼吸了两下,终于完整问出:“老九你就是那位夏大姑娘?”
“什么夏大姑娘!”九爷恼羞成怒,一拍桌子大喝,“爷就是变成小女娃,也还是你哥!”
说完才想起来,眼前这个老十,可不就是那个新科探花儿郎?太太特意命了钱嬷嬷去提亲的那个……
自己卯足了劲要让他后悔痛失佳人的那个……
比穿着女装出现在最要好的弟弟面前更尴尬的是什么?
——自己这辈子居然和他议过亲!
虽万幸没有议成……
比和自己最要好的亲弟弟议过亲更尴尬的是什么?
——自己虽不稀罕嫁人,却还巴巴地梳妆打扮好来找场子……
为什么!
为什么地上偏偏没有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