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摸了摸鼻子,也不准备对着老头做什么——老十自恃武力值回升,如果他敢让他看走眼去乱多嘴,他自有办法收拾他武战八荒。因此只伸手在怀里捞了捞,捞出两个金裸子,放在柜台上当是两个小鬼的诊金,自己打了个呵欠,便准备回冯家休息去,却不妨还没走出医馆,就见那匹曾经以一个眼神让老十穆仁都很有印象的大马飞奔而来,在医馆门口急刹车停住,这么疾奔骤停行止自如的,倒很有几分骏马神驹的模样儿,真看不出这是个面对熊瞎子连跑都不敢跑、连瘫也不曾瘫,完全直接吓呆掉的胆小鬼。
老十摇了摇头,又见马堪堪停下,马上就滚下个包得圆球儿似的人,只看了脸蛋身量,也还是个俊朗公子,可惜,主人似宠,也是个草包。
薛蟠直接在地上滚了半圈,亏得他那马儿胆小是胆小,在不受惊吓的时候却实在是个知情识趣的,薛蟠还没从马背上滚下来,马儿已经很配合地屈了屈身,薛蟠身上又包得厚,不过滚了点灰尘、歪了半边帽子,油皮都没伤着一点儿,再看薛蟠后头的长随和医馆前头那个伙计淡定的样子……
老十抽了抽嘴角,看来这呆子从马上滚下来不是一次两次的了!却不妨薛蟠帽子还没扶好,就急巴凑过来问:“师傅听说您落水了可还好受凉了没我已经让人抬了大暖轿过来师傅不如先在里头歇歇我回头送你回去顺便让孙老多开些药回去要不我让孙老这两天住您那儿省得大年下病了不好……”
一连串话说下来,竟都不带喘气的,老十越发觉得好笑,却不再是之前那种略带嘲笑的意味——这呆子是呆得可笑,难得一片赤子之心。老十这辈子,哪怕是血亲兄弟,除了老九,就是和他家八哥,也是有过试探反试探后方走得近的,哪里见过这么傻乎乎毫无防备贴上来的?因此虽不屑什么暖轿,却还和颜悦色:“不必了,我不冷。”
薛蟠傻呆呆地眨了眨杏眼儿,看看自己身上的皮袄大氅,又看看老十简单的小皮夹袄和正常红润的脸色,摸了摸脑袋,傻笑了一下:是了,自己怎么忘了,师傅最是不怕冷的,早上练武还穿着单衣呢!
老十看他明白过来,只点了点头,就待上马,不妨又是一阵喧哗,远远两辆马车奔了过来,也是直奔到医馆门口才停下,也是不等停稳上头的人就急匆匆下了来,只那人比薛蟠幸运点,身边又个嬷嬷互相搀着,下头又有个一见到美人就眼睛发亮的薛蟠忙不迭地上前帮忙扶了一把,倒不像薛蟠下马时滚得那等狼狈,不过是略微踉跄了下就站稳。
那美人是谢氏,脸色明显带着惶急,却不愧是能在丁家那等极品人家的磋磨下熬了八年、最后忍无可忍之下又能和丁家断得干干净净的女子,虽是惶急,却没忘给老十深深福了一礼:“多谢冯恩公救下舍弟。”顺势就抽回薛蟠无意识一呀摸二呀摸的玉手,面对薛蟠依然色mī_mī的眼神也面不改色,正正经经端端庄庄的又是一礼:“也谢过薛大爷当日仗义相助。”
薛蟠也想起这个大美人,就是原先自己看不过去让人多请了几个大夫、还正好捎带上个曾为谢氏看诊的曾老大夫,才免了她被前婆母以“杀子”刁难的那个谢氏,不由仔细打量了几眼,这美人儿想来和前夫义绝之后,日子好过许多,这白皙丰润的小模样,远不是之前那等憔悴苍白可比的,单是这小手,摸着也柔嫩细滑得很。
薛蟠也好男色,却不是丁广仁那等只走得旱路的,看着眼前这个谢氏,也不禁感叹一回那姓丁的委实没福,眼神不住地在谢氏隐藏在火红狐毛之下,那比之其手掌越发白皙细嫩的脸颊处巡游,亏得谢氏好定力,依然大大方方随他打量,倒是那个嬷嬷小步上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薛大爷当日大义,我家主人本该好生谢过。只是姑娘男女有别,到底不便;宣七爷寒少爷又尚年幼,且忙着来年院试……并非有意怠慢薛大爷,您的恩情家主人都是记着的……只是今儿,家中两位爷都遭了意外病着,您看这……”
薛蟠呆呆想了一会,“哦”了一声,笑嘻嘻看着老十:“师傅,原来您今儿救的是谢家姑娘的弟弟啊!”
谢氏好耐性,见薛蟠这么说,又上前给两人各施了一礼,之后才略带歉意地道:“本该谢谢两位恩人,只是今儿实在是……”
薛蟠见她人既美貌,气度也好,这落落大方的,不像府里头那些想着法儿往自个儿身边钻营的丫头子,又不像外头那些自己不过多看两眼多夸几句就一副羞愤欲死惊惧交加的蠢模样,倒真心喜欢了几分,又觉得她的弟弟既能得师傅大腊月的亲自跳下水救援,听报信的伙计说,自家师傅自己浑身湿透了,唯一干着的大氅还尽让着那两小孩用的……
薛蟠以己度人,觉得老十不是看上谢氏,就是看上谢家兄弟,也可能姐弟三个都看上了……这朋友妻尚且不可欺呢,师傅家的爱宠,自然更不好失礼的。这么一想,薛蟠看着谢氏时虽还带着些色,却不再有欲,倒让听说过薛蟠“声明”的谢氏心中暗暗惊奇。
不过一想到那个原本名声满金陵士林的前夫,再对比名声虽比薛蟠好些,但也是出名的败家子的冯渊,谢氏倒也释然了——这人言不可尽信啊!又想到医馆中,据说受惊受寒以致晕迷的两个弟弟,谢氏也没心思多追究薛蟠老十两人是否名实相符,又福了福身,因没说什么,薛蟠只顾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