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可没有那般急智,紧跟着他差点扑到他背上,幸亏唐烟儿一把抓回去。
山洞入口不小,高有一丈,宽有丈二,门口像模像样的有个坎儿,进去左右各有一个房间,一间吃住,一间练功,中间打通,前边有石壁遮风挡雨。里面不大,但住一个人绰绰有余,有床有椅有桌子,可惜都是石头的,看着都沉。
一个入室弟子指着里面介绍道:“石室都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这样,确定了以后我们会送被褥碗盆来,食水每天送一次,这是闭关洞,随时可以出来。这样的闭关洞约有十来个,我们熟悉的也就好走的几个,别的上下各处都有,有的太难走了,很多年都没人去过。建议你们挑路近好走的,一般住的人多,也舒服些,多年没人住过的又脏又潮还得自己打扫。”
姜黎立刻就想说那就这间了吧,到底回头看了看唐烟儿,孰料唐烟儿一笑:“多谢二位,只是食水被褥就不劳烦了,我们自己来。”
两个年轻人立马就愣了,朝阳峰上下一趟都累死人,他们住在上面也不愿没事就来爬悬崖,还有人不嫌麻烦要从山下送吗?
唐烟儿还笑着,有琴羽指了指她,说:“她上来很容易。”
大概也对唐烟儿前次造访有所耳闻,两人打量他们片刻便道:“那好,我们就回去回禀师父了,若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告诉我们。”行了个礼,便走了。
“你要干嘛?”姜黎问,唐烟儿那么怕麻烦的人会每天上下一趟给她送东西?绝不可能!唐烟儿一笑:“这里不好,我们看看别的地方。”说罢就转身往外走,姜黎和有琴羽只好跟上。
多走一段就会发现上下有铁索链接在铁钎外的铁索上,应该就是供人上下的,唐烟儿攀上去看了看,没找着满意的,又往下探了探,终于在一个略微面阳的位置看中了一间石室,定了那里。
姜黎毫无准备便被人扔在了半空中的悬崖绝壁上,唐烟儿嘱咐她几句就跟有琴羽走了,留她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石室里。这间面阳,太阳落山的时候金色的阳光洒满了石室前厅,她就抱膝坐在那里,此刻真正是一无所有,孑然一身。
一开始有些茫然,她傻坐了很久,茫然过了,便开始沮丧,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连问也没有问一下她的意思,好像坐牢一样,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为什么连个选择的机会都不给,她连说我不想来,都来不及……
一个人,这种认知好像能腐蚀神经,转来转去只有方寸的地方,什么也没有,空荡得让人心慌。她开始害怕天黑以后,会不会飞很多蝙蝠进来?会不会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漆黑?莫可名状的恐惧摄住了她,和孤单寂寞沮丧一起,抽空了干劲。
她懒懒的倒在地上,抱着自己,这种地方怎么练功,怎么练得下去?
天终于还是黑了,太阳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姜黎几乎是随着那光芒的消失一点一点绝望的,她真的得待在这里了,不会有人来了,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石室深处漆黑一片,像地狱的入口或是怪兽的嘴巴,不知道会从里面跑出来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吃掉自己。
她抱着自己靠墙坐在石室门口,还好还有月光,山上的月色一向很好。
坐了很久,久到脑子里什么都不再想,但是也没有倦意,风一直不停的吹,她为了保持身体暖和不被冻僵只能一直维持着内力运转,不知不觉的竟然沉心静气,什么也不想,专心的陷入周天循环中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的有人声传来,姜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确实的声响越来越近,她才开始从虚无的意识中脱身出来,一声轻得可以忽略不计的落地声在身边不远处响起,她睁开眼,一时间竟然屏住了呼吸:“烟儿……”
“怎么了?”唐烟儿大吃一惊,姜黎那一声里竟然沙哑带了哭音,她关切的看过去,姜黎又摇摇头:“你怎么……”
唐烟儿露齿一笑:“你该不会以为我当真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什么也没有的破山洞里吧?”
她并不进来,仰头对上面道:“好了,放下来吧!”她站在铁钎最边缘的铁索上,看上去危险至极,大氅被渊涧深处而来山风刮得笔直散开,几乎要把她人拖走。姜黎毫不怀疑换一个人已经被刮下去了,唐烟儿似乎也觉察到不便,脱了大氅扔给姜黎:“替我拿会儿。”
这下,就只剩宽袍大袖的直裾,衣袂飘飘,恍若仙人乘风,青丝飞扬,譬如玄女奔月。上面垂下来一根绳索,套着一卷被褥,一套食盒,还有别的杂物。唐烟儿冲姜黎笑笑,解下那些东西扔过来,姜黎赶紧接,末了唐烟儿冲上面道:“多谢了,快回去休息吧,我有事自会去找你。”
上面没搭腔,想来应是闷葫芦有琴羽了。
这么晚跟着这祖宗折腾,也真难为他。
“在腹诽我什么呢?”唐烟儿进来问,夜间许是下了雪,她身上沾了不少雪花,化得衣服都湿了。姜黎帮她拍了拍,怪道:“你搞什么呢?大半夜的跑上来干嘛?这些铁钎白天走起来都够危险了,何况晚上,你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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