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妈妈劝道:“太太息怒,这事不在一时,况且咱们是要去任上的,不过暂时在家住一个月,二太太在家中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咱们纵狠心争了一时长短到底用处也不大,反给日后留下事端。而且既然如夫人有心交好太太,处处出手关照,咱们领了如夫人的情就是。”
听了这番劝告,小古氏的气渐渐平下来:“你说的是,如今最重要的是跟了三爷去任上,万不能落入这女人的陷阱。”
其实她想得要更深一层,甫一回府就与妯娌不和,倘或闹得狠了,俞老太太不问因果,先就会觉得自己不够厚道贤良,倘或因此生出不满,惹得俞老太太真赏下几个妾侍,那才是得不偿失。
如今看来,和吕氏联手或许才是权宜之计。
温仁堂后院东厢房里,吕氏轻抚着肚子,笑得十分满意:“二太太果真说了那样的话?”
刘庆年家的站在她身后,轻轻给吕氏捏着肩膀,先点头应是,接着又笑道:“果然不出姑娘所料,二太太见三太太和您走得近了,立刻就气急败坏,卯起来给三太太的人使绊子出难题,就等着降服她呢。”刘庆年家的本是吕氏自小的丫鬟,情谊深厚,私下无人时,仍对吕氏以姑娘相称。
吕氏轻哼一声:“老三家的看着好性儿,却是个软硬不吃的,二太太想收服却不得法,女儿又和老三家的闺女有了矛盾,所以她就恼羞成怒了,哼,她也不擦亮眼睛看看清楚,以为老三家的是她手下的婆子媳妇么?难不成还想着先威后恩,软硬兼施,磨一磨老三家的性子,就能让人家感激涕零?她那些手段,只怕还没入别人的眼呢。”
刘庆年家的笑容不止:“还是姑娘有心,知道三太太性子清冷高傲,要别人敬着才觉舒服。”
吕氏冷笑一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道:“都这么多年不见,我变了她也变了,哪能一时就摸透,不过是碰巧撞上罢了。再加上二太太想在老太太面前坑我,说的那些纳妾的话恰好撞上了老三家的心事,如此两下里榫合,只会将老三家的推到我这边来,这正该是天意。”
刘庆年家的听得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叹道:“姑娘这些日子操劳过了,肩颈都是硬的,也该多为肚子里的哥儿着想,多宽心休息才好。”
吕氏幽幽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怎么放得下心,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我若是弱了一星半点,我的玖哥儿元姐儿还能靠谁?”俞善玖虽是大房独子,但毕竟顶了个庶出的名头,将来攀亲、仕途、继承家业到底不会如嫡子般顺畅无尤,只怕一路上少不了各种事故,况且虽然正室夫人闵氏年纪已大,又是隐居寺庙,再生不出嫡子,但若是以后俞宏峻再纳妾侍,生下其他庶子,俞善玖未必还能如今日这般事事顺遂,“唯有在俞家立于不败之地,如此,将来的任何新人越不过我的次序,将来的任何庶子女也越不过玖哥儿元姐儿的次序!”
这番慈母之心,听得刘庆年家的心酸落泪,再想到吕氏语气里分明对俞宏峻的承诺早已不抱希望,她不由更是感伤,只觉得自家姑娘实在命苦,从小命途多舛,长大后又所托非人,连到了儿女双全的年纪也还不得轻松,仍旧要辛苦操劳。
半晌,她抽了腰间绢子擦擦泪,安慰道:“姑娘别灰心难过,且等这几年过去,待到大姑娘出阁、二哥儿中举有了大出息,再成婚娶新妇,到那时,您就只用放宽了心,由媳妇伺候着,和肚子里的小哥儿一起乐享天年吧。”
听着这番描述,吕氏眼中流露出几分期盼和温暖,仿佛真看到了那时的景象,她双手紧握成拳,心头暗暗道:“为了这一天,我纵是变成魔鬼堕入十八层地狱也是甘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