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掖庭的杂事宫女竟然会作诗的消息在宫中传开,引起一阵不小的波动,连久在宫内佛堂养心的唐高宗李治也闻得消息,据说还见了武后问明是否确有其事。而身为事件主角的上官婉儿则在武后的庇护下进了宫内人人向往的心腹之地——习艺馆。
天还未明,婉儿便早早地起来梳洗做早课,待拿着扫帚来到大家即将读书习字的地方,赫然便见晨雾朦胧中那人的身影笔直地立在院落中。
“为何拿着那个?”司马安盯着婉儿手中的扫帚蹙眉问,“她们欺负你了?”
“婉儿虽然得天后应允得以呆在习艺馆已经满足,这点事情难不倒我的。”上官婉儿注意到司马安今日的装扮不同,又想起昨日太平公主和宋昭慧打趣的话,终于开口问道,“司马哥哥,你真的是……”
“嗯?”
“你真的是内侍?”婉儿问罢,垂着头不敢去看司马安。
假使他真的是内侍,我该怎么办?
司马安见她表情不妥,又回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只怕她知晓自己女儿身更会难过,不如干脆在此了断,如此想罢刚要答话,却见一群学艺馆的学员聚拢了过来,为首的一个衣着精致的人挑眉道:“这不是掖庭的那个宫女吗,起的这么早,难道还是改不了以前下作的习性?”
“你说什么?”司马安转过身,怒目而视,吓的那女子一愣,退后几步。
“你是何人,敢这样造次?”另外一个女子站了出来,直视司马安,与她僵持着。
“司马哥哥,”上官婉儿轻轻握了握司马安的手,摇了摇头。“不可以。”
司马安知道她的意思,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上官婉儿都是要在这里呆着的,自己即使此刻护着她一时,护不了一世,对她未必是好的。于是捏了捏拳头,往后退一步,撇开了头。
被喝退的女子扯了扯前面的女子低声道:“我看此人面生,而且能在这宫内出入自由,再加上这身打扮倒也不像寻常人,常听说宫内的皇族常有微服的,小心为上,切勿得罪。”
在前的女子打量了司马安,心下默认了这个提议,在宫内须得步步经营,况且听说这个上官婉儿是天后钦点进习艺馆的,自然不可造次,于是一甩衣袖端坐在了拜访好的桌案边。
“婉儿,这几日我不能陪你,自己小心。”司马安掏出一串银质手链,放在了上官婉儿手心,这原本是她留给李师青的礼物,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司马安便想将那人忘却,连同张裳白。“这个送给你。”
“这是?”上官婉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上面刻着奇怪的字符。
“留着便好。”司马安侧头望见宋昭慧来了,她身后跟着四位女史,皆是严肃模样,遂对上官婉儿道,“我走了,再见。”
“嗯。”上官婉儿目送司马安离去,许久才不舍地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手中的银链被握的发烫,就像是此刻的心情一般。
司马安回到李令月所在,便耳闻服侍李令月的宫女们窃窃私语,所言皆是赞美之词,推了门入屋内,才见一翩翩佳公子立在眼前,星眉剑目,英气逼人,正是男装的李令月。
“司马安,你是越来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李令月一见司马安那呆样,便不觉欣然,手执着折扇,一边轻拍手心一边往木化了的司马安那边走去,“和你的上官婉儿你侬我侬完毕了?那便随本宫即刻出宫吧。”
“去哪里?”司马安过了一会儿才回神问。
“来了便知。”李令月留下一句话,自己则往外头去,走了几步却不见那人跟上,侧身挑眉问她,“你在做什么,还不跟上?”
司马安脑海里想着的一直是李师青的模样,李令月眼下还只十六,若是再长一些,怕是和师青极为相似,都是女装倾城,男装俊美的人儿。
“来了。”
司马安自来了唐朝,还没出过长安宫殿,好不容易放肆自由,便像少不更事的孩子一般对街边上的玩意儿分外在意。
“李令月,你瞧这是什么?”司马安拿着一片弯月形状的厚木片问。
李令月脸色一沉,“大胆,竟叫本宫名讳。”
“是你说要微服出玩的,不叫你名字难道还叫你太平公主殿下?”司马安回了一句,继续把玩那木片。
“你想知道那是何物?”李令月背着手问。
“嗯。”
“舔舔看。”李令月道。
司马安看着手上这东西,心想莫不是什么神奇的东西,于是便伸出舌头轻轻一舔,并未有意料中的滋味,便要回头再问,却听见那贩卖东西的人急促道:“这位公子,你……你怎么……”
“我怎么?”
李令月噗哧一笑,走过来拉过司马安,随手甩下银子,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那小贩看不见了才弯腰大笑。
“你可知这是何物?”她笑靥如花。
“什么东西弄的这么神秘?”司马安越发不解。
“等你如厕的时候就明白了。”李令月心情大好。
司马安又看了看那东西,顿时脑袋像是炸了一般,怒气冲冲地指着李令月道,“你耍我!”
“就是耍你,怎样?”李令月俏皮道,一转身却发现有几个目露杀机的人正往这边靠近。司马安也注意到了危机,二话不说牵住李令月的手将她带入到了小巷。在被她握住的那一刻,李令月的心里激过一丝异样感觉,看着司马安的后脑,李令月竟有些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