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安跟着前头的队伍入宫,带队的人入宫前千叮咛万嘱咐地切莫随意观望,若是遇上了哪个贵人便是人头落地的事情,自己没了性命不说,连累了这一队的人便是过错破天仙极道。
司马安耳里听着,但是心中时时刻刻想要溜走。她借着崔湜的名义来到宫内,就是为了见李令月。而真正的崔湜,恐怕此刻还在自己名下的院里酣睡。
“崔湜,你小子不要命啦,看什么看!”领头的内侍指着司马安的鼻子指责道。
前头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司马安心知不忍则乱大谋,于是只能闷不吭声地挨骂。
抬头望着前路漫漫,司马安从来没有在这个角度观察过皇宫,那连绵不绝的铺着黄色砖瓦的屋脊,一直延伸到漫无边际的天际,雄伟而高大的宫墙,不知道流了多少工匠的血汗。
司马安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直到前面的人全部都停下了,他好奇地微侧身子往前瞧,才见到带队的内侍正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等着前头轿子经过,司马安一愣神,有直觉告诉她轿内的有可能是李令月,但依照目前的情况,怎么能冲上前去喊她?
思索间,那轿子一直往前,很快便没入了道路尽头,于是队伍很快又往前走,司马安只能另做打算混在修炼界。
上官婉儿正在批着折子,萧景去了内翰林忙选人的事情,故而所有的工作都落在了婉儿肩上,婉儿倒不埋怨,仔细认真地做好份内工作,连着几日下来虽然腰酸背痛,回到居所也是倒头就睡,第二天依旧精神焕发,从未出过岔子。
但她不相信萧景那儿不会出岔子,从宫外招人即使有人推荐但难免龙蛇混杂,挑中的未必好,挑不中的必定心生怨恨,凡是举荐的必定背后有人,这样一来,萧景得罪的人可是不少,但她既然是萧家的人,便不会顾虑这等小事,可自己不同,自己毫无背景,若是得罪了那批人,日后恐怕会火上浇油。
想到此处,婉儿身心轻松,窗外一道光照射而来,反射入了婉儿的眼,婉儿呆了一呆,望着袖口无意中露出来的银色手链发怵。
司马哥哥,你如今在何处?
“婉儿。”武则天忽而低声呼唤,惊的婉儿一愣,呆呆地看着面前站着的这个人。
她何时进来的,门口的宫女又怎么不通传?
“哀家只是过来瞧瞧,没其他意思。”武则天落落大方地绕到了婉儿身后,俯过身子盯着奏折上端正小字道,“真是一手好字,怪不得连皇帝都夸赞呢!”
“婉儿不敢。”上官婉儿往一边避了避,武则天的呼吸就在耳边,这距离于主仆而言未免太过靠拢,她悄然看着身边那抹影子,自从先皇驾崩,新帝继位,武则天的脸上未有过丝毫的迷茫,依旧是那样果敢决断,在朝堂上出言那是掷地有声。加上武家的势力渐长,她已经成为实际上的帝王,在婉儿看来,时间已然成熟,那她还在等待什么,难道她真的没有称帝之心?
思想未毕,外头便传来了钟声,婉儿和武曌同时往门外望去,继而相视。武曌道:“是马球比赛开始了,你陪哀家去瞧瞧罢。”
“是。”婉儿行礼应道。
司马安没想到入宫还需要考核,文斗基本不成问题,自己不能作诗,但背诗还是成的,崔湜也算个才子,借用他的名正言顺,但如今却突然通知要去打马球,那是个什么东西?!
但一想到皇帝皇后公主皇子们都会去,司马安便揣度着李令月或许也会到场,于是便欣然出战。周围的人看她柔柔弱弱的样子便挤兑她,谁都想在皇帝太后面前出风头,但几场比试下来,司马安灵活敏捷而怪异的身手撂倒了好几个对手,于是便名正言顺地代表出场。
换上服装,司马安觉得现在自己就像是一个橄榄球选手,侧眼看着自己的队友,其中一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面向是地阔方圆,关键他头顶光光。
司马安笑了笑,哪知道却被那人发觉,一手从后拎起了司马安,司马安脚触不到地面,胡乱折腾着。
“放开我,我是你队友,何必自相残杀呢!”
“你方才笑我。”
“我没有笑你,我只是嘴抽筋……”司马安胡诌着。
“这位兄台,大家都是同僚,何必介怀呢,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不如就卖明某一个面子,放他下来吧?”另外一个柔和的声音道。
司马安一愣,抬眼看着他,只见此人眉眼含笑,丰神俊朗,举止飘逸洒脱,一手背在后头,另外一手捏着腕上佛珠,穿着青褐色长袍,腰间围着暗红色腰带。
“明崇俨,休管闲事。”
“莫管闲事的是你吧?”明崇俨走到壮汉边上,仰头在他耳边嘀咕一句,但见那壮汉面色一变,悻悻地放下司马安,司马安整理了一下衣裳,看着明崇俨道:“多谢。”
“你不认得我了?”对方忽而开口。
司马安想了一阵,指着他大吃一惊道:“你就是那个琴师!”
“是啊,司马公子。”明崇俨拍了拍司马安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道,“他就是薛怀义,如果得罪了小人,就要得罪到底,否则,后患无穷。”还未等司马安反应,明崇俨便大笑着离开。
司马安看着他的背影,越看越是觉得熟悉。
太子李贤是因为明崇俨之死而获罪的,但为何他没有死,反而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了皇宫之中?难道他和宋昭慧一样,都是武则天设计来陷害他人排除异己的?可为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