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
“是什么?“
“公主殿下长年郁结于心,忧思过度,最近又可能遇到了一些事情,不堪重负之下,才致使外毒入体,加速恶化病情,造成积重难返之势。”
武则天忽而站起,居高临下睨着胡太医道:“你是说本宫的太平你救不回来了?”
“微臣罪该万死!”胡太医的额头早已经磕破,心想今日或许难逃一死,又连累了家人,思及才有的孙儿,顿时便老泪纵横。抬首的时候,看见留在地面上的血痕,胡太医忽而想起了前几日的一幕,顿时灵光一闪道,“天后娘娘,微臣有法子一试!”
武则天道:“既然有法子为何不早些说出来?”
“微臣一时情急,竟然忘记了方子……”胡太医惴惴不安道。
哪里有什么方子,不过是一个痴人说的话罢了,如今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反正是个死字,不如司马当活马医了,狄仁杰和公主的病症相似,他如今已经好转,想必那方子可能有效,为今之计,只能去问他了。
上官婉儿来到了冰库之中,顿时一阵寒气袭来,冻的人发抖。小心地用锤子敲着锉刀,这才能一点一点地敲下些东西来。因为天气凉,所以这里的冰极少动用,化在一处,太大的婉儿搬运不动,只能自己动手敲些小的来应急。每敲一会儿,便哈气暖手,但婉儿渐渐地发现这样根本无济于事,而且会拖慢速度,望着手掌心的一片模糊的血肉,婉儿咬了咬牙,用带来的布条缠住手,狠狠地对着锉刀继续敲打着。
司马哥哥在乎的人,也是我在乎的人,或许其他事情我不能做,但能为你办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上官姑娘。”身后一个声音道。
婉儿一愣,回头便见到了一个尖下巴,留着山羊胡须,身穿浅绯色绣纹官袍的青年男子。
“狄大人,你怎么会会在此处?”
“我这几日身子不适,承蒙照顾,一直在太医院养着,”狄仁杰打量四周,再是盯着上官婉儿的手道,“是为太平公主准备的?”
“嗯。”上官婉儿转念道,“狄大人,您可见过司马哥……安公公?”
“你不知?”狄仁杰挑眉显得颇为诧异。
“知道什么?”
“没什么。”狄仁杰摇头,将话生生地憋了回去,他想起上官婉儿和司马安在天牢前的场景,那时候她因司马安的冷漠而躲着流泪,如果此时让她知晓司马安已经沦为疑犯,又不知该是如何的伤心了。“安公公正在为公主办事,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他走的匆忙,又恰逢你中正考试,因此才未能与你告别。”
“原来如此。”上官婉儿脸上笑着,心里却失落的很。
他竟连告别的话语都不曾说,一声不吭地走了。
狄仁杰见她如此,只能默然地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上官姑娘,冰既然已经足够,便引荐狄仁杰见天后娘娘一面。”
“天后眼下还在公主那儿,狄大人若是有事,明早上朝时可上折子。”上官婉儿道。
“不行,”狄仁杰道,“此事和公主有关,若是上朝便太迟了。”
武则天轻轻替李令月拭去嘴边的食物痕迹,眉心纠结成结,御膳房炖的东西似乎太平都难以下咽,即使喂进去一些到最后又全部被吐了出来,如此反复,非但不能让她好一些,反而更加虚弱了。
武则天重重地放下碗,惊地屋内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看着这些胆战心惊的人,武则天更加不耐烦,一甩袖道:“全部退下去。”
中秋夜宴原本是向李元轨显示实力的最好机会,却不想那老家伙依旧惦记着李唐江山一个字都不肯松懈。自己何尝不想安安分分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但只见丈夫懦弱,儿子无能,眼见着他们庸庸碌碌,见着这大好的天下显露衰败之势,自己又怎能坐得住?
有人造反,有人想着反,西域边塞各国又是蠢蠢欲动,但李治却一心想着安生,若等他醒悟过来,恐怕这天下早已经分崩离析了。
宴席之上,李元轨显然是支持李显的,武则天的确没有料到,自己庸才儿子竟然也会想到先去接近李元轨,所以他和三思才会那么迟入席。但无论他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他,但起码展露了一些聪明机智。
但却不知道,这一件事情究竟是否真的是他自己的主意。
上官婉儿的表现大大出乎意料,张天的泊梁诗并不出彩,李治恐怕也没有想到,他的一句随意之话让好不惹眼的上官婉儿大放异彩,她执笔的姿态,隐约有她的祖父上官仪的风范,遒劲的笔力显然来源于宋昭慧的锻炼。
上官婉儿写的东西并未交给百官浏览,而是直接递交到了自己的手中,李治也颇为好奇地侧目一瞧,连连拍手叫好。李元轨不相信如此年轻的一个女子竟然可以对上他的好句,于是也要求去看,待字条入了他手,他呆了一呆便锊着长须道:“天下泊梁诗锦绣第一人,老夫活到这个年岁还未见过如此才华卓绝的人物,你年纪轻轻便已经如此,日后前途不可估量!”
武则天心情稍好。
也亏了这个上官婉儿,在李元轨面前为我们女子驳回了一些面子。
“母后……”太平微弱的声音说道,“母后……替我……”
“太平,太平,你可算醒了,知不知道母后有多么担心?”武则天紧紧握住她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