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进入习艺馆的大门,司马安望到了一片荒凉,狄仁杰仿佛知道了她的心思,解释道:“天后娘娘下旨,昨日中正考核之后,遣散不合格的女倌,余下的人放假三天[法证先锋]神棍千金。”
司马安点了点头,怪不得婉儿有时间去天牢,抬手触碰到脸上的余温,好像还有带着腥味的鸡蛋的味道,有婉儿身上的馨香,司马安勾了勾嘴角,不自觉地微笑。
“那个姑娘,你为什么那么对她?”狄仁杰顿下脚步,转身问。
“咦?”司马安笑着盯着狄仁杰那张一成不变面瘫的脸,“没想到一张严肃的脸下,掩藏了一颗八卦妇女心,狄仁杰,你真是个矛盾综合体。”
“八卦,矛盾,你读过《易经》?”狄仁杰问。
“别用那种狼找到狈的眼神看我,我不是你的同谋。”司马安连连摆手,深怕他像老学究一般抓住自己讨论问题不放。“我没看过什么《易经》还是《易筋经》,我只是个深宫之中垂死挣扎的小内侍,大人您何必较真呢。”
狄仁杰不再理会她,低下头入了宋昭慧房中。这是他们第二次来到这个令人压抑的地方,或许是古板严厉的宋昭慧给人造成的错觉,连带着她住着的地方也蕴含了一种规则束缚的不自由。
司马安摸了摸干净的地面,那里已经没了血迹,感慨道:“一个在宫中待了大半辈子,消耗了自己青春的女人,死后唯一的痕迹也消失了,以后住进这个屋子里的人,谁还记得她来过,谁还记得在这里染上的血迹,谁还记得她在这里流过的泪,付出的辛劳。”
狄仁杰翻开床单,在被褥上轻轻一抹,一摸八字胡道:“明明很久没有人来了,为何这里总有一种有人住着的感觉?”
司马安一眯眼睛道:“我知道了!”
“嗯?”
“这里闹鬼,当然是鬼住着喽。”司马安一拍狄仁杰的肩膀,恍惚间同步到了和李令月在一起的画面,只有一日不见,她的影子总在自己面前来来回回,不曾停歇。
李令月,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母后,您来了[hp]和霍格沃茨一起成长。”李令月勉强被人扶起,坐靠在床榻上,侧着头望着她的母亲武则天道。武则天因为李治潜心养病的缘故,而显得越发忙碌,即使是掌上明珠病了,也只能到最后一刻才来到。
李令月忽然发现自己的母亲苍老了许多,原本光泽红润的容颜,写上了沧桑二字。她握住自己的手,冰凉冰凉。
“太平,你怎么都病成这样了。那群太医究竟是做什么的,不是说只是个小小伤寒吗,若是明日不好转,本宫全部都废了他们!”话语间,天后的威仪不自觉地显露。
这让李令月有些不适,越发理解了皇家中人无亲情这句话的含义,自小疼爱自己的母亲,自小爱护自己的父亲,全都在渐行渐远。
望着母亲鬓角悄然爬上的白丝,李令月心中叹息,她并非傻子,又怎么会不理解自己母亲的心思,她想当皇帝,她想成为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李令月也明白,不管是父皇还是众位皇兄们,没一个及得上母亲在政事上的才干。
但父皇终究是自己的父皇,母亲以女子之躯想要做这天下的皇,内忧外患之下,谈何容易?
“不碍事,休息一阵即好,”李令月轻轻咳着,“对了,宋女史的事情有了进一步的进展,狄仁杰怀疑凶手对她有极大的仇恨,她是被人倒吊着放血而亡,狄仁杰猜测宋女史的尸体也被那人解体,或许埋藏了,或许顺着护城河流到外面,又或许,丢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狄仁杰,你怎么会找他?”武则天追问。
李令月闻见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联想起武则天所作所为,这几年来她笼络外臣,驱逐内臣,狄仁杰是外调而来,很可能早就成为了她的心腹。自己这无心之举,表面上调了狄仁杰入京,帮助了武则天,实际上却让武则天起了疑心,怀疑自己的用意。
“儿臣只是听说他颇有才能,别无其他。”李令月解释道,她其实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在自己母后面前都要这般如履薄冰。
“嗯,”武则天点头,眼睛却不经意地望着其他方向,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本宫列出了朝堂上和宋昭慧有关联的名单,你交给狄仁杰,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李令月望上瞄了一眼,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早已经澄明如水。
名单上的人全部都是支持李显做太子的老臣,武则天是借着宋昭慧的案子调离这些重臣,以达到她进一步独揽大权的目的。
“儿臣明白。”
“天后娘娘,天皇陛下有要事召见。”外面等候的婢女道。
武则天反握住女儿的手,轻轻拍着安抚道:“明日本宫再来看你。”
“儿臣恭送母后。”李令月恭敬道。
武则天起身在众人的迎合下摆架回宫,若是她此时回头看一看,定然会发现她的女儿正在用一双带着憧憬带着不舍的目光望着她,一如当初扑过来抱着她的腿撒娇的那个小女孩。
“对了,太平。”武则天到门口的时候凝滞住了脚步。
李令月满心欣喜,立即回道:“母后请说。”
若你还关心我,还挂念父皇,哪怕只是一瞬,我只要你片刻的温柔,可以吗,母亲……
“那个上官婉儿是否还在习艺馆?”武则天问。
李令月自嘲一笑,应道:“据女史上禀,她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