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皇都,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林荫路,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只是昨天的突然离去,今日再次归返。然而不管怎么说,那一切都已然宛若隔世了。记得那年离开,天空仿佛也是下过雪吧?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总之已经记不得了,那一切都似乎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只记得那天的天气好冷,冷得让人永远都无法忘怀。
二人默默地走在通往太和皇宫的林萌道上,想起这些树木,当年种植它们的时候,听说还是她所提议的,可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们都已然长成了参天大树,而这皇城之中也已然不知不觉地换了主人翁。如今的这儿已然再不属于自己,或许应该说是自己已然不再属于这儿了。
“三叔,你就真的不想回去看看吗?”忆昭依然还是那么的没心没肺,跟随着他一路的奔跑,好不容易才将那一群追随的百姓甩开,可是他却依然还是那么的沉默,根本就不像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三叔”蒙定邦。“叔,我可是曾经见过太后奶奶的哟,要知道她有多想你吗?如果她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开心的,至少比现在要开心一些。难道你忍心看着她一天天地憔悴下去,就这么绝情地回来了也不去见她吗?”
蒙定邦却仿佛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她所言似的,依然沉默地大步向前走着。忆昭看着他那寂寥的背影,心里不禁有些窝火。这家伙怎么能就这样呢?虽然出家之人四大皆空,可是怎么着太后奶奶也是他的亲娘啊!都已经来到这儿了,他却是要路家门而不入吗?望着那高耸的皇城高墙,忆昭有此暗暗地感慨,从前曾经听过人类世界里有句古话叫作:一入皇城深似海。他这是害怕回家,还是害怕这如同囹圄般的皇城呢?
“嗨,三叔,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能这样啊?”面对着他对自己的无视,忆昭愤然抱怨着,见他依然不停下脚步,干脆一跺脚停了下来,抱着双臂注视着他,“好吧,既然你这样绝情,那我也不走了。反正我不是南诏的人,就算是死了也与南诏没有任何的关系!”
此言出口,着实让蒙定邦为之一惊,这才停下脚步来,回头凝视着她,“小昭,你这是任得哪门子的性?虽说你不是生在南诏之人,可是你如今已然身在南诏,什么叫‘你死了与南诏没有关系’,要知道这南诏也有许多人在担心着你呀……”
“那你呢?当年你离开有没有考虑过太后奶奶的心情,如今你既然回来了,那为何连她这一面你都不愿意再见呢?”
果然是个圈套,蒙定邦没有想过这丫头也会与自己玩儿这招。刹那之间先是一愣,随即眉头却陡然皱紧,默默地垂下头去,仿佛是在局促着什么。忆昭透过他帽纱注视着他,心里暗暗地得瑟。
“小昭,我与你不同。当年我离开是为了赎罪,而且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只怕是这一生一世也是无法偿还得了的。而你却不同,你虽然从前不是南诏人,可是你在南唐之战中救过许多人的命,在他们的眼里,你是他们的英雄。如今回来有许多人都在牵挂着你,可是我呢?我不过是个罪人,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说起此时,蒙定邦的眼前仿佛又一起浮现出了当年的情形。大哥明知那酒中已然被人下了药,却依然将那碗催命的毒汤一饮而尽。而大嫂更是让人心痛至极,看着她悲愤地将剑插进自己的胸口,看着她那被鲜血所染红的素衣,蒙定邦永远也无法忘记,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叔,你知道佛家有个故事吗?”她微侧着头,嘴角带着深意地微笑,却刻意地卖起了关子。
蒙定邦一怔,并不知晓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不禁发问道:“什么故事?不妨说来一听。”
忆昭得瑟了,挑着眼睫注视着他,还不时地眨巴着那双与当年娘亲一样足以迷倒众生的双眸,笑嘻嘻地却不见答。蒙定邦不由又是一怔,连忙垂下了目光避开了她。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莫说她是龙,然而这骨子里怎的就一股子的妖味呢?想当年她娘亲还在南诏之时也不见得如她今日这般的妖气,竟然在失去了法力之后能化身为妖?这也着实让他深思不得其解。
“小昭,你这是要干吗?皇城已然在眼前了,送君千里也终需一别,咱们不如就在此别过吧!记得那龙泉一定要泡足七七之日,如若不然你这内伤只怕会留下隐患,以后每到天气严寒便会痛苦不堪,切记不要忘记!”说着,双手合十微微欠身,迈步便要离去。
忆昭却狡黠一笑,眉头微挑,“叔,你是不是当年也喜欢过我娘?”
正欲与她擦肩而过的蒙定邦听到此言,宛若那一道闪电,心底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一股寒直入心底。
而她却满不在乎,依然笑容可掬,“我就知道我没猜错,你和二叔一样,每次见到我都会有意无意地回避着些什么。我不明白你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也不想去理会你们当年的对与错,我知道当年娘亲的确是招蜂引蝶,可是那一切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而你也知道我其实也是来自未来的,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爹娘其实一直生活得都很幸福,而且他们的确也保存当年的记忆。可是他们却从来都没有埋怨过谁,既然连他们都已经放下了,你又为何放不下呢?”
这一言在她说来轻描淡写,可是在他的心里却仿佛是一道霹雳。怔怔地凝视着她,良久都不知应该如何言语。
忆昭却释然地笑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