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进门请安的时候,康熙已经在召见户部官员,说的是朝鲜闹灾荒朝鲜国王上奏请求朝廷援助之事。
康熙没有问胤礽的意见,胤礽自然也就闭起嘴不说,只站到了一边去听他们讨论。
对于朝鲜那样的弹丸之地,胤礽本是不怎么上心的,只不过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听来的一些消息,让他对这阴奉阳违很有些白眼狼气质的小国颇为不满,赈灾?几万石粮食丢水里也比送他们强,指不定面上恭维千恩万谢转过头又得怎么编排大清朝廷的不是然后对前朝歌功颂德呢。
当然,既然朝鲜是大清的臣属国,康熙显然是不会不管的,而胤礽打听来的那些事情,也没准备与他说。
之后便就下了旨,调一万石河南漕米并从盛京商人处另征粮往朝鲜,以户部右侍郎贝和诺、吏部右侍郎陶岱为钦差前往监督。
议事的官员退下之后,胤礽上前请安,康熙让他起身,随口就问了起来:“朕听说你这几个月时常去老九府上留宿?”
胤礽镇定答道:“是,出宫回来晚了就在九弟府上歇一晚,那里离皇宫近,也便宜。”
他说的当然不是实话,一个月一两回,他找各种理由出宫,然后在胤禟府上留宿,每一次都是换私服低调离开,再悄悄去胤禔别庄上,虽然明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有心人发现,但胤礽和胤禔两个这会儿都算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熬得住这般相思之苦,也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真正苦的那个人是胤禟倒是真的,不但要为两个哥哥做掩护,更要面对无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跟太子爷走太近了,总不是什么太过好的事情,好在胤禟平日里颇为低调,实则懒散才是真的,大多数人也没太把他当回事,不过饶是如此,胤禟依旧觉得身上压力颇大,不得不夹紧了尾巴做人。
康熙怀疑地轻眯起眼,盯着胤礽看了半响,最后便也做了罢,没有再问,只叮嘱道:“以后没事别总是往宫外瞎跑,好歹也顾及着自个的身份,别哪天就让御史弹劾上了品行不端。”
“儿臣明白。”胤礽微低下了头,嘴上答着,心里却颇有些不屑一顾。
除了怀疑他跟胤禟之间有什么猫腻,康熙显然也听到外头那些风言风语了,说是太子爷看上了个内宠上了心了,因为是身份低下的戏子娼人,不好弄进宫,就放在了九贝勒府上掩人耳目兵匪年代。
戏子娼人?胤礽只觉好笑不已,真要是那样哪里需要他堂堂皇太子费这么大的功夫。
从乾清宫里出来,胤礽一眼就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人,来人似乎也瞧见了他倒是转过了身想往回走,胤礽示意身边跟着的随从上去叫住他,然后慢慢踱了过去。
“十四弟怎么见了爷转身就走?爷有那么可怖吗?”
胤祯尴尬地笑,倒不是他怕了胤礽,只是方才看到他一瞬间因为不想上来请安便下意识地转过了身,本想等他走了才进去请安,没想到自己倒是已经被他给发现了,反倒越发弄得难堪起来。
“哪里的话,方才只是想起有东西忘了拿,想回去拿过会儿再来,是当真没看到太子二哥也在。”
拿东西需要自己亲自去?胤礽勾起嘴角,没有揭穿他的那点小心思,随口问道:“来给汗阿玛请安的?”
“正是。”胤祯摸不准这位太子爷又在想什么,只得小心做答。
“你十三哥也开始办差了,如今没人陪你玩,不无趣吗?上回二哥就说了让你们没事的时候可以来东宫,你倒是当真不给二哥面子,这么久了,竟是一回都没来过。”
说起这个,胤祯越发尴尬,陪笑道:“臣弟每日也要念书,而且是当真不敢去打搅二哥,还望二哥勿怪。”
胤礽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没有再说,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他擦肩而过,走了。
胤祯微微皱眉,随即又摇了摇头,莫名其妙,之后便进了乾清宫里头去。
走远之后,胤礽突然问身后跟着的贾应选:“你说,十四爷是不是挺不乐见爷这位皇太子的?”
贾应选惊了一跳,没想到胤礽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支吾了一阵,小心答道:“爷多虑了,十四爷许是有些畏惧您而已。”
畏惧?胤礽完全不以为然。
从前他一直没花过心思在康熙的后宫上头,这一回倒是一直有叫凌普盯着,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耳闻,也所以一早就听凌普提过,永和宫里私底下有当年六阿哥是因皇太子而死的传言,虽然都是些无稽荒谬之言,德妃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去管过,而这些捕风捉影的流言难免就不会传进永和宫里的几个小阿哥耳朵里。
也所以胤礽从前一直不明白为何这个十四弟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不管是跟着老八混还是亲近老四却都是从小就对他这个皇太子横眉毛竖眼睛,原来全是拜他那位好额涅所赐。
至于那所谓的因他而死的原因,说的是那位短命的六弟因为得了那个太托大的名字而被毓庆宫众人妒恨咒死的。
荒谬至极。
真要说起来,康熙当初给老六取那么个名字的用意胤礽稍一思索就明白过来,大抵也是想给他转移一些旁人过多集中在他身上的注意力而已,才会选中了这么个母家出身很不怎么样自身又先天不足的皇子,大概康熙自己也算准了他活不长,胤礽当然不会因为这个心生不满,只不过从前也想过若是胤祚当真走运活了下来,就凭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