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胤礽放起来才梳洗完就有人来给他禀报事情,胤礽听了贾应选说的,懒洋洋地应下,准了人进来,跪在地上低着头侍卫装扮的人低声禀报道:“爷,四爷派去的人连夜将那说书的落地秀才送出了县,让他远走了,奴才一路跟着,不过还没等到奴才动手,却又在山道上遇上了抢劫的被人给劫杀了,奴才想着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就又跟上了那伙劫匪,才发现他们原也是假扮的,竟是这里的县官派去的人。”
闻言,胤礽轻哂了一声,当地的县官派去的人,倒是一点不奇怪,昨日在茶园发生的事情,想必那些地方官是很快就知晓了,不能明着治罪就暗地里帮皇帝泄愤讨皇帝欢心,倒是一个个都挖空了心思得很。
“那便算了,也好省得脏了爷的手,接下来该怎么做……还需要爷教吗?”
“奴才明白。”
来禀报事情的侍卫退了下去,胤礽微眯起了眸,片刻之后冷笑了笑。
果然是个不值得信的,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也罢。
卯时过后,胤礽去给起了身的康熙请安,因为忧心灾情,康熙决定在这里多待一日,一众官员也不敢耽搁,分头去了落实各项赈灾事宜,胤礽见着胤禛也在,倒是没说什么,出门的时候胤禛却跟了上来,低声与他说道:“二哥,您吩咐的事情我都做了。”
“行,干得不错。”胤礽回头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之后大步而去。
胤禛一时心中有些忐忑,虽然他不是很明白胤礽突然要自己去杀人的用意,总觉得并不如他说的单纯帮皇上出口气那么简单,却又不好违背他的意思,只能是这么面上答应着,背地里却把人给送了走,只想着真要到时候有个什么还有个回旋的余地,只是方才胤礽看他的眼神……算了,事已至此,也只能是装糊涂了。
当日康熙再次亲自下去了灾情较为严重的地方视察,回程的路上路过他们那日去过的那个茶楼,康熙抬眼瞥了一眼窗外,见茶楼大门紧闭,冷冷清清的,与昨日热闹的景象相差甚远,不由得皱起眉。
同在龙辇上的胤礽正给他斟着茶,在他开口之前,一旁的胤禔突然说道:“汗阿玛,儿臣方才听人议论,说是这里的那个说书先生昨晚上遇上了盗匪劫杀,送了命,店掌柜的与他有几分交情,听说之后唏嘘不已,他又是孤家寡人一个,还是这店掌柜的去收的尸,所以今日才没有开门吧。”
胤禛一听胤禔这么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又见康熙闻言眉头蹙得更紧,心中突然生出了几分不安,莫名其妙却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胤礽却有些意外地抬眸瞥了眼胤禔,只是对方倒并未看他。
回驿馆之后,当地官员又来禀报周遭赈灾情况,康熙一边听一边点头,结束之后却叫了知县单独留了下来,然后让众人一块退了出去。
胤礽推开窗倚在窗边,手里捏着个酒杯摇摇晃晃,胤禔去外头晃悠了一圈,一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才进了院子里来,就要回另一侧自己的屋子,对上胤礽的目光却是顿住了脚步。
胤礽嘴角浮起笑意,冲他勾了勾手指,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醉态,胤禔稍一犹豫还是走上了前去。
没有进屋子,只在外头停住,隔着窗子皱着眉夺过了胤礽手里的杯子扔到了一旁去:“太子爷大白天的一个人这么喝酒,小心喝醉了。”
“几杯酒而已,醉不死的。”胤礽说着顺手又捻起了露台上放着的另一只酒杯,看着胤禔笑着将之一饮而尽。
露台上排了十几只杯子,胤禔看他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倒,真怕他会喝出毛病来,干脆就与他拼起酒来,一手一杯酒地灌着,不几下,十几只杯子便全空了。
最后胤礽反手一抹嘴唇,挑起眉问他:“你知道了什么?”
“不知道,只是实话实说我听到的。”
“呵……那还真是谢谢你了。”胤礽说着倾身向前,嘴里呼出来的酒气全喷洒在了胤禔的脖颈间,微眯着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睛里带上了几分晦色。
胤禔就像是被人定住了身子一般,一时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方才喝下去的酒蒸腾起来,烧得他双脸一片霞红。
半响过后,胤礽终于是笑了:“大哥,你的定力可真不行。”
胤禔回过神,无奈往后退开了一步。
看着胤礽眼里嘲讽的笑意,胤禔不由得皱起眉,顿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他:“你这么做就不怕皇上怀疑到你头上?”
“你方才不是说你不知道?”胤礽说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没其他的意思,你若是不想说便算……”
“爷什么都没做。”胤礽干脆地打断他的话。
胤禔听了却更加怀疑:“若是他真找你们对质呢?”
“他不会。”胤礽肯定道。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
胤礽眼中笑意越甚,又往前倾了一些,手指轻点着胤禔的肩膀,缓缓说道:“皇上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表里不一包藏祸心之人,若是让他知道有人面上吃斋念佛一心向善,背地里却阴狠毒辣不留余地,唔……尤其还是他亲生的儿子,你说他会怎么想?”
“……”算了,胤禔叹了叹气:“你好自为之吧。”之后转身回了屋里去。
胤礽看着他屋子的房门阖上,撇了撇嘴,眼里的醉意退去,叫了贾应选来,问道:“皇上那里还有人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