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郭络罗氏所愿,康熙彻底被恶心到了,被她给恶心到了,插手太子的婚事妄图把他有意收进后宫的女人塞给太子还不算,抬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施压再嫁祸他人则实在是其心可居,若不是他一早就与赫舍里氏透露过要指瓜尔佳氏为太子妃的意思,怕就要中这个女人的套了,所以在郭络罗氏哭着喊冤的时候,便也懒得再听,冷冷撇下句‘宜妃怕是不适宜处置六宫事务以后还是让其他人来做吧’就将之撵回了翊坤宫去。
赫舍里氏依旧咬着唇跪在地上,康熙看她一眼,冷声问道:“你当真写的是瓜尔佳氏的名字?”
“奴才将拟定好的册子交给宜妃,就去看小十五去了,奴才也不知道为何到皇上您手里册子上的名字会变了。”
“说实话。”康熙的语调很平缓没有半点起伏,但却叫人听了不由得就觉得寒意慑人。
赫舍里氏垂下眸,沉默了片刻,终是请了罪:“是宜妃怂恿奴才,奴才才故意顺她的意思,好让皇上您责罚她,奴才不该利用皇上,是奴才做错了。”
“原因呢?”
“是她先有心嫁祸奴才,奴才不过是回击她而已。”
屋子里又一次沉默了下去,半响过后,康熙手指轻按了按面前的桌子,缓缓道:“朕看重的女人是要贤惠识大体的,而不是满腹鬼胎攻心算计,你最好记得朕这句话,回去吧。”
“奴才明白了,奴才告退。”赫舍里氏低下头跪安退了出去。
很快郭络罗氏被康熙免去处置宫务权利并下旨从此不经准许不得再随意踏出翊坤宫,宁寿宫的请安一概免了,甚至连绿头牌也给撤了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
胤礽听说之后只是好笑地撇了撇嘴,这个自作聪明的蠢女人,做下这样的事情当真是活该,殊不知插手他的婚事在皇上眼里已经有了后宫干政之嫌,更何况她还抬出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来波污水,简直是犯了皇上的大忌,得到这样的惩处,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胤礽的指婚圣旨终于是下了,大婚的日子就定在了今年年底,福晋镶红旗满洲都统瓜尔佳氏之女,名门淑媛,配皇太子也算是天作之合,人人艳羡。
一时间众人见了他,不免都要与他道上一声大喜,胤礽俱是笑着应下,倒是显得颇为高兴。
之后康熙点了几名皇子陪同,出外巡幸畿甸。
正是三月春末阳光最好却不炙人的时候,山路官道上,胤礽悠闲地骑在马上跟在皇帝御辇之后,微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笼在身上的舒适感。
身后有人纵马上来,胤礽回过头,对方冲他问安,来的是胤禟。
虽然宜妃几乎等同打入了冷宫,但胤禟因为一只耳朵不好使了康熙似是对他有愧疚,对他倒是一如往昔,应当说是比以前还要更宠了一些,这一两年每回出外几乎都会带上他,而胤禟还没有正式入朝堂,跟出来也不过是长见识顺便玩乐而已。
胤礽睨了他一眼,懒懒道:“你倒是挺高兴的。”
“春光明媚,不必闷在宫里,自然高兴。”
胤禟知道胤礽指的是什么,宜妃如今这样他其实很乐见,一来因为胤禌的事情他心底对郭络罗氏满是怨恨,只觉得她这是活该,二来又到底是自己亲额涅,他还真怕她再疯下去会做出更多祸害别人又祸害自己事情来,如今这样,反倒是清静消停了。
胤禟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胤礽也懒得挑明,倒是顺着他的话说了起来:“你八哥和十弟都不在,没人陪你玩儿,一个人跟着汗阿玛出来有什么意思?”
胤禟笑了笑:“哪里是一个人,陪着二哥我一样高兴,就怕二哥不要嫌弃我。”
“油嘴滑舌。”胤礽没好气地低骂。
“我是说真的。”
以前他只觉得太子二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如今真打定了主意讨好他亲近他反倒是觉出些了趣味来。
太子爷其实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之人,之前觉得也许会很难的事情现在他倒是有些甘愿了。
胤礽也勾起了嘴角笑了,却没有再说下去。
当日,出巡的队伍在胡良桥地方的小县城驿馆里驻跸。
当地的县官前来朝拜,提到晚上胡良桥上有舞龙舞狮会,还会放烟花,邀请皇上和一众皇子前去观看。
见这些人一片挚诚,盛情难却,康熙想想今日也没什么事了,这便点了头,让胤礽几个回住处去换身衣裳,用过膳之后陪他一块前去给这些下官捧场。
因为是小县城,驿馆也不大,跟着康熙出来的除了胤礽和胤禟还有胤禔和胤禛两个,四个人挤一挤就住个院子了,地方虽然不大,但好在够干净,便也没什么可挑的了。
胤礽叫人将屋子收拾整齐,走到窗边亲手将窗户推起来了一半,屋子里顿时亮堂了不少,斑驳的光影落在面前的露台上,带着些许暖意,胤礽看着不由得嘴角浮起笑意,目光随意四处掠过,落在某一处时,却是微怔住了。
斜对面的那间屋子,站在窗边的人也正将窗户推开,一眼就看到了正朝自己这边看过来的胤礽,胤禔显然没想到会这样与他视线对上,一时也有些意外,随即又莫名觉得尴尬,下意识地冲他笑了笑,胤礽轻哂了一声,狠狠将窗户拉下,扣上。
胤禔脸上的笑容僵住,之后无奈叹了叹气,太子爷的脾气,倒当真是一点都没变。
之后四人换过衣裳,去陪康熙用了膳,太阳西落之时,由当地县官带路去了胡良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