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两江总督傅腊塔上奏弹劾徐乾学及其弟徐文元利用职务之便纵容下属江南乡试中收受财贿、私圈取中者名单,一同随弹劾奏折附上的还有与涉案官员有过接触的考生的证词证供若干。
这边会试舞弊案还没了结,那边江南乡试私圈名单的丑闻又揭了出来,徐乾学这回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康熙将两江总督的折子甩到徐乾学脸上,厉声质问他还有何话好说,徐乾学哭着求饶,但却只承认傅腊塔所弹罪行,对会试舞弊,依旧咬死是汤斌陷害栽赃,康熙已无心再听其狡辩,命将之拖了下去,只留待万寿过后下最后的判决。
观澜榭内宜妃住处。
听了小太监禀报,郭络罗氏随手扔了个玉坠子过去挥挥手让退下下去,嘴角却扯了起来。
太子也有今天,皇上竟然舍得骂太子了,当真是该!
但是还不够,比起她儿子受的苦,这点算什么!
抹着浓厚脂粉的脸上全是阴冷的笑意,炕上正握着笔靠桌案前练着字的十一阿哥胤禌偶然间抬头,看到郭络罗氏近乎扭曲的笑脸,身子不由得一颤,若不是面前这个是自己的亲额涅,他怕就要失声尖叫了出来。
郭络罗氏看向他,眼里终于是有了一点温情,冲他招手:“胤禌,过来。”
胤禌犹豫了片刻,到底是慢慢靠了过去。
虚岁已有七岁的十一阿哥胤禌因为不足之症,几乎是抱着药罐子长大,到如今身体瘦弱得竟是比才四岁大的十四阿哥看着还要弱小些,郭络罗氏将之轻轻揽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背,只觉得自己手里抱着的是只随时可能就要丢了性命的小奶猫。
“额涅……”
“可怜的孩子……”
郭络罗氏轻声叹息,慢慢替他抚平有些褶了的衣角,胤禌心里越发忐忑,虽然他并不是很明白,却隐隐也觉得他额涅今日很反常。
半个时辰过后,进来了个嬷嬷附到郭络罗氏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郭络罗氏轻点了点头,握住了胤禌的一只手:“小十一,前几日不是还吵着想去放风筝的吗?一会儿额涅让带去好不好?”
胤禌下意识地转头看外头的皑皑白雪,心下有些疑惑,前两日额涅明明说太冷了要等雪化了才能去,为何今日突然又同意了?
不过到底小孩子还是玩乐的心性占了上风,胤禌点了头,换了身衣服,乖巧地牵着嬷嬷的手走了。
“胤禌!”
走到门边郭络罗氏突然大喊,胤禌疑惑地回头,冲郭络罗氏笑:“额涅,怎么了?”
郭络罗氏的眼里一瞬间闪过一抹复杂情绪,那是才七岁大的胤禌看不懂的,依旧冲她笑着。
郭络罗氏闭了闭眼,顿了片刻,终究还是道:“去吧。”
胤禌点了点头:“额涅放心,会早些回来的。”
嬷嬷带着胤禌走了,郭络罗氏跌坐炕上,许久许久才慢慢闭起了眼,遮住了眼中的湿意。
胤礽虽然被康熙禁了朝政却没有被禁足,康熙不要他再插手政事他也乐得清闲,每日下午未时过后便会去湖边走走,小半个时辰之后再回瑞景轩去看书。
而今日当他像往常那般回到瑞景轩时,却外头的回廊上又看了呆呆站那里的十一阿哥胤禌。
这一回胤禌见了他没有转身就跑,胤礽闲来无事突然起了兴致,干脆大步走了过去,问他:“怎么一个这里?身边的奴才呢?”
胤禌有些茫然道:“是出来放风筝的,后来跟着的嬷嬷太监就不见了,走丢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的风筝……”
胤禌的眼睛突然睁大,目光落胤礽斜后方,胤礽疑惑地回头去看,就见那风筝正掠过高墙飞了出去。
胤禌一急就要追上去,被胤礽给拉住了:“外面冷,那边是湖边,身体能受得住吗?别去了,叫去给捡。”
胤禌委屈道:“他们不认识的风筝长什么样,要去捡回来,要不飞走了就找不回来了。”
“不会找不回来的,这就叫去。”
“太子哥哥您就让去吧,上次的风筝就是这么跑了就没找回来了,求您了。”胤禌急得已经红了眼,胤礽没辙,只能点了头,牵着他去了。
捡回挂湖边树上的风筝,胤禌高兴得连连向胤礽道谢,胤礽见他冻得鼻头通红,看着自己的眼里却全是最单纯的感激,心中蓦地一酸,上辈子勉强来说跟他关系算得上好的兄弟只有胤祉和胤禛,却也都是真真假假,各怀心思,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而已,这种单纯的不带任何杂质的笑意与感激却是他第一次从这与他有着相同血脉的身上看到。
叹了叹气,胤礽伸手抚了抚胤禌的小脸:“走吧,去二哥那里,二哥给吃好吃的。”
胤礽牵着胤禌回了瑞景轩去,桌子上摆着他这些日子常吃的薄荷凉糕还有其他几样糕点,胤礽将胤禌摁进椅子里,又塞了个暖手炉给他,叫了上了茶水来,将那一碟一碟的糕点都推到胤禌面前,笑眯眯道:“二哥也不知道喜欢吃什么,看着喜欢哪样随便吃,不够二哥再叫去给做。”
胤禌看了眼那些光是外表就叫垂涎欲滴的点心,悄悄咽了咽口水,羞涩地又一次道了谢,便先拿起了块桂花糕。
胤礽自己也捻起块薄荷凉糕,这种点心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吃的,很对他的胃口,一旁的何玉柱给俩倒着茶,若有似乎地视线几次自胤礽手上滑过,目光有些复杂,不过胤礽的注意力都胤禌身上却是没注意到。
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