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鑫想起自己上县政府办时,高书记就是看中了他发表在文学杂志上的小说作品才决定把他从信访办调进政府办的,想不到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许多事情都早已成为记忆或物是人非,然而不管是肖子鑫自己,还是高书记,在这一点上基本都没变。他无论工作多忙,只要晚上一有闲暇,回家晚饭后电视节目他只看一下晚七点的cctv新闻联播,然后就签阅文件,喜欢在自己的书房写一些东西,从来不看那些泡沫电视连续剧……
而高文泰书记呢,也同样,不管省委副书记的职位多么重要和每天的工作、会议有多么千头万绪,但是他读书的习惯成自然,晚上没事时,除了必看的一些红头文件或从中领会中央的一些新提法、新精神,余下尤其喜欢看一些自己认识和喜欢的作家最新作品、这当中自然而然也包括肖子鑫,如今的肖厅长。
官不算小了,他还是喜欢写,丢不下……
而肖子鑫亲自动手写的一些东西,当然不愁没有地方发表或出版了,这或许也是全国众多类似高官同行中极其重要和少见的一种。能干,能写,这或许也是上面更多注意他的另外一条途径……
就在肖子鑫进京为官的事情有各种不同类型的信息在省公安厅上下风传的时候,肖子鑫却并未放松自己的工作。
打黑,就是他近期按照公安部重点部署的重要工作之一。
这一工作,省厅有专门的机构和人员,就是省厅下面的打黑专业队——也称有组织犯罪侦查队,副局级单位。
……
李双喜背个包,厚嘴唇上叼着两张票,拉着女友小燕子上了他们所在城市开往厦门的省际长途卧铺大巴。汽车卧铺不同火车卧铺,门口-交票先脱鞋,然后把臭鞋塞入黑色垃圾袋,拎着上车找铺。这次出来混,对李双喜来说可谓死里逃生,家乡派出所正撒开大网找他,罪名是重伤害。
他雪夜从后窗跳出蹿了箭子之后,一跑就跑到了嫖-娼时城里认下的小相好床上。眼下他打算跑得越远越好,不知什么时候警察会从天而降,到眼前把他擒回去。所以,除了买票的那点钱,眼睛耳朵都竖着,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要多窝囊就有多窝囊。
先来看看这一对男女的来路。
李双喜36岁,上穿一件迷彩外衣,下着一条灰色裤子,与一般山里人的穿衣打扮差不多,牛高马大,是个横横蛮蛮的精装汉子,皮肤黑得赛火炭,这么黑的皮肤在城市极少见,自来卷的头发又浓又乱,象一团密密麻麻的胡麻草,凭添几分野性。年纪轻轻,却蓄着大胡子,长一对鹰眼,虎视眈眈地看人。
小燕子只有18岁,整整比李双喜小了一圈,娇小玲珑,通体生香,是那种善于讨得男人欢心,且眨眼就愿意为之拚命又风骚的典型的天朝风尘小-姐。年龄虽小,却算得上是当地一老牌的小妓女。12岁就出来混,如今混得刀枪不入。
一些人出来混,或以做生意为名,或以谈业务为籍口,或以黑道白道自居。这些人,只要穿上一套不同的衣服,往人堆里一混,警察也休想辨别出他们各自真实的面目来,除非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李双喜就有一双火眼金睛。他不但能一眼从一群人中分辨出谁是警察,谁是混子,而且能从一群真正的鱼龙混杂中分出哪几个是本地人,哪几个是外地人,哪几个是好人,哪几个是心怀叵测的人。一猜一个准,八九不离十。
这就玄了,莫非他有特异功能?
没有。
李双喜就一农民。
李双喜小时候自命不凡地跑到数千里外的五台山做起了和尚。但此人生来耐不住寂寞吃不成素。90年代又还俗回家,还娶妻生女成了家。在村里,李双喜是个不会种地不做生意的“二流子”,在本就贫穷落后的辽南高寒山区,日子过得七翘八裂。
90年代中期,在寺院里行走过的李双喜,不愿荒废一技之长,开始装神弄鬼操起跳大神的行当。一知半解的“三脚猫”终难以薄技糊口,但李双喜大神没跳好,却得了个以后闪闪发光的牛-逼“法号”——“李仙儿。
出事那天早晨,初升的太阳像情人的脸蛋那样彤红朦胧。
就在高速公路的树影里,飞驰着南来北往的汽车。
一辆别克轿车自东向西风驰电掣般飞驰,不久就传来了一连串巨大而突然的声响。声响和随之而来的烈焰在朦胧的旷野里是如此的惨烈,以至于跟在后面的大大小小汽车连锁反应般紧急划出了各种各样的s形,紧急慌张的刹车声在光洁如镜的高速路上磨擦出长长的轮胎划痕,随之橡胶的焦臭味儿迅速弥漫在道路上空。
躺在大巴窗边铺位的小燕子,目击了前面小轿车翻滚的整个过程,下意识失声叫道:“哎呀妈呀!完了完了!”她一推李双喜,李双喜看见了高速公路下面四脚朝天仍然飞速转动的轮胎和冲天四溅的水柱。
当大家来到路边防护栏看见那辆轿车时,轿车已经起火燃烧,人们眼中的惊悚多于好奇。
围观的人群中有南来北往的司机和大巴乘客,刚才高速路上发出那种金属撞击时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使他们既又害怕,眼前的情景更让人心惊肉跳,谁也不敢上前。
大巴司机李师傅大胆地靠近翻倒的轿车边上,看到烈火中有两具身穿制服的躯体,黑烟升腾,血肉模糊,刹那间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一只警灯被压得粉碎,他跪下眯着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