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泰制止了他,解释说一会儿还有个小会,是自己不喝的,不怪人家。
但是,这酒是肯定要喝了。
不喝,说不过去,也容易伤了兴冲冲跑到自己面前来的这几个局长。这种情况下,最是考验一个县级领导的领导艺术和处理个人关系的试金石。太装了,不行,不装,只听这些人随便吆喝也不行。聪明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让各自特有的身份使酒精刺激下的人慢慢冷静下来,回到清醒时的工作关系和状态上来。但又不能太冷,太冷了则让人不服,得罪了一大批便得不偿失了。
尤其是面对象黄局长这样骄横惯了的家伙。
换句话说,他还是欺负高文泰根基未稳,不然的话,换了王国清书记,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无论他喝没喝酒,喝了多么酒!白天王书记跟高文泰说下周三要研究一下财政局领导的事,当时高文泰虽然猜测可能王国清书记要动这个人,可心里还有些糊涂,眼下一边应付他一边就想起了白天的事,心里好笑,嘴上却不露。
让小女服务员拿来啤酒满上后,开口道:“来来来!既然如此,你们几个局长赶上了,我在朋友和大家面前不喝也得表示一下,不喝对不起兄弟们这么热情,不过一会儿我真有个小会,这么地,你们喝你们的白的,我整啤的,表示一下!”
“那恐怕不好,高县长?”黄局长拉着长声又装上了,肖子鑫在旁边一看,说话了:“黄局长,高县长一会儿有事,他的酒我替他喝!”
“呵呵,那不行!来,高县长……”
高县长脸色有点儿难看,虽然只是微微一瞬间的表情,黄北京还是看到了,不敢造次,也就顺了肖子鑫。
肖子鑫接过高县长的酒杯,有点儿鸡冻和慷慨激昂:“怎么喝,黄局长?”
“当然是感情深一口闷啦!”
“好,你看着,老弟我也不能喝酒,但高县长的酒我就是喝死,也得舍命陪君子!看好了啊——”一仰脖子,直接倒进去了。
“好!”黄局长虚张声势地喊叫一声,和其他几个局长也干脆利落地干了。
“好事成双,来,再走两个,然后我们就不耽误高县长和朋友们的时间了……”女服务员又赶紧给大家满上,这次是黄局长带头先干了,其他人随后,他特意冲高县长的客人表示了敬意,然后干了。肖子鑫也毫不示弱,你干仨,我也干仨,领导不能干的他得干,领导不能喝的他得喝,领导不能做的,他得做,的标准之一。
热热闹闹,热气腾腾,一圈轮下来,大约十几二十分钟也就过去了。
都挺高兴,也尽兴,皆大欢喜!
“好!好样儿的,行兄弟,”黄北京抱抱拳头,冲肖子鑫、高县长和两位客人还有张主任说:“抱歉!抱歉!那高县长我们几个就不多打扰,先过去了,各位慢用、慢用!”
……
高文泰在宾馆吃完饭,肖子鑫让大蓝子开车把他送回办公室,高县长顺嘴咕嘟了一句“黄北京真他妈不是东西”,然后扶高文泰上楼,大蓝子就回家了。其实,高文泰喝那点啤酒根本没事儿,他虽然喝酒不行,生来就过敏,无论什么场合下,他也不会象其他人一样放量喝,但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圆满过去,因此他的头脑永远是清醒的,不会让酒精烧得犯糊涂。
但他脸一红,肖子鑫不放心,他也就任肖子鑫扶着上了楼,办公桌上,放着肖子鑫写的会议讲话稿,还有那篇《关于仿古一条街的调查报告》。肖子鑫知道高县长可能一直在研究工作,想起白天下乡的事,感觉也不宜多打扰,蹬蹬蹬下楼走了之后,高文泰坐在老板转椅子上,仰头使劲撸一把脸,晃晃头,“扑”吐了一口酒气,顿时感觉好多了。
高文泰给自己的水杯添上水,坐下看起材料来。
正如肖子鑫刚才猜想的那样,他走了之后,高县长心里一下子就想起了白天王国清书记的那些话,思索着如何应对。
显然,在官场混了这么久的高文泰,对于王书记的这一套心里是一清二楚的。矛盾激化,就在今天,后面的许多事情已经不可避免了,他自然而然要提前做好心里准备和行动上的预防。心里话,他不是没有顾虑,因为任何一个地方的行政官员要是跟党委书记搞不好关系,多数是要吃亏的。轻者走人,重则丢官。
虽然他市里关系深厚,并不担心自己会因为跟王书记顶上了而丢官,但他更多的顾虑却在张主任和肖子鑫他们这些人身上。如果说,到时候真的上面怪罪自己,把他调离悬圃县,那么,留下张主任、杨主任和肖子鑫他们这些人怎么办?都带走?还是另想办法?反正不能放手而去不管他们!
电话响了,高县长接听。
“小高啊,在办公室啊?”高县长一听不由愣了一下,王国清的声音清晰地从里面传来,这是之前很少有的,以前,多会都是他主动给对方打电话,请示报告、汇报一些事情,对方却极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今天反常了,而且他在家里居然自己在办公室!我靠,什么情况?
“呵呵,是,”高县长说道:“这边还有个小会,我过来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