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杜凌已从秦家二老与二少奶奶处大致了解了秦沐雨的病。她从三三两两的转述中总结出一个问题,大夫在这明面上说的是天花或水痘,似乎已放弃治疗,只开了退热药方敷衍了事。
杜凌若有所思地望向秦沐斐,总觉得此事很是蹊跷。
这真要是令古代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她一个现代医生有什么办法?西药,没有,设备,没有,探讨的同事,没有,连本可以查看的医书病例都没有。
“你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杜凌在秦沐斐帮她记上罩衣时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不是她疑心太重,而是稍有头脑的都能从他身上看到某些可疑。
“我不懂岐黄之术,但我知道家中所请的大夫不可靠,并且,我曾见过天花病患,二弟的样子与他大相径庭。”秦沐斐挑了挑眉,回头望向忙着穿罩衣戴口罩的二老,眉间略有忧色,“真要让爹娘一起进去吗?这病虽不像天花却是真的会过人,爹娘年纪大了……”
“不直接接触只远远地看一眼有何问题?即便是天花也不会看了就能传染。”杜凌转回身整了整长到上臂的袖套,“我猜得到你的怀疑,既然你能跟你爹娘说我能救他就该是与欢场有关,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他往日不是品性高雅爱与人品茶论诗、舞文弄墨的吗?”
因为秋月娘与此人接触甚少,她虽然没什么印象,大致上是个什么角色还能记得住。看着挺正常的一个孩子,夫妻俩也算恩爱,怎么好端端地被他大哥怀疑到这点上了?
“你几时对二弟如此上心了?”
秦沐斐皱了皱眉表示不悦,盯着杜凌的眸光顿时变得犀利。成亲后的三年他是有意避开这个妻子,为他日脱离秦家做准备,她该不会在那段时间里把视线一直落在丰神俊朗的二弟身上吧?
“我对你们家谁都不上心,把口罩戴上,进去之后别说话。”
杜凌直接无视某人的情绪,手肘往旁边一顶已经率先向屋内走去,秦家二老见状立即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此时不是谈话时机,她自是不会再纠缠。
进屋时,杜凌发现秦沐雨正在昏睡。
她只抬眼扫了四周心底就浮起一丝职业性的怒意,这就好比看到抱着高烧孩子去医院看病的父母,一层一层地裹着孩子,脑门上还戴俩帽子。明明是心急火燎地想要孩子康复,却因为自己的无知加重孩子的病情。
此时的门窗紧闭和床上的厚棉被不正是想要秦沐雨的命吗?
“你们是打算让他死在这儿吗?别说是一个病人,就是一个正常人被长期留在空气不流通的封闭室内也好不到哪儿去,把门窗都打开!”杜凌的嗓音听上去没有一丝温度,严厉的语气更是让秦家二老与二少奶奶浑身一怔。
“是大夫说……”
二少奶奶丁瑜贞轻声应了一句打算解释,但被秦沐斐一个眼神劝阻,只好快步走去开窗。
“多久没给他清洗过了?知道现在什么天气吗?你们都已经热得在摇扇子喝凉茶了还丢一个病人泡在臭汗浸湿的棉被里!”窗子还没开全,上前匆匆检查病床环境的杜凌再一次揪着湿漉的被子发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