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愉悦的状态下,总会觉得时光飞速,眨眼即逝。
杜凌原本觉得自己仿若一个偷偷闯入的外来者,时刻担心自己的身份被识破,刻意模仿古人适应环境,即使混得不错却始终存在一丝不自在与孤独感,渴望有同伴,渴望被认可,渴望肆无忌惮地做自己。
所以,那次对秦沐斐的倾吐舒解了她这半年的心结,即便对方仍存在质疑,她却可以抛却秋月娘的一切包袱,只做一个年轻了几岁的杜凌。
“小姐,夜深了,你别再看这破医书了,咱们又不会回鸿雁楼做大夫,你就不能做一些少奶奶该做的事吗?”绿意捧着铜盆进入房间时口中念念不停,东儿尾随其后,已到了伺候梳洗上榻的时候。
“要我说得怪少爷,一个斯文俊秀、满腹经纶的秀才怎会在书房中藏这么多医书?省试还考岐黄之术不成?他确实理应成日窝在书房温书,但不该让小姐被这医书勾去了魂魄,连夜里都要起来掌灯翻阅。”东儿拔下发簪拨了拨灯芯,让这簇昏黄在深夜更显明亮。
伺候杜凌虽不长,但好歹这半年里频频接触,她们岂会不知这主子不会将她们的唠叨听进去?鸿雁楼谁都知道杜大夫性子诡异,连殷老板尚不放在眼中,也只有李三绝的话能起到作用。
杜凌挑了挑眉思索,斯文俊秀跟医书存在什么关联?这丫头的话虽是埋怨她口中的少爷,却分明带着一股子倾慕。
她扯了扯嘴角,心中趣味上来便取笑道:“哦,东儿说的不错,你家少爷这么斯文俊秀怎可藏医书呢?我看那,他得‘书屋藏娇’才对,咱们东儿尤其适合被藏。”随即,她故作感慨地叹了一句,“哎,我养你们还没几天呢,这眼看着就到了惷心萌动的时刻,莫非得找个婆家嫁了?真真是亏大了!”
尼玛古人真心早熟呐!
这俩孩子不是只十三吗?起初见秦沐斐还颇有忌讳,深怕被收房或送回鸿雁楼,这几日接触下来越来越亲切了,倒是生了仰慕念头。
所幸她不是原来的秋月娘,否则还不得为防着丫鬟惦记丈夫整夜难安?
“哎呀小姐!就你最不公平,东儿的事怎么连我也扯进去了?我才不要将毕生托付给一个男子,若能伺候小姐终老也是绿意的福分了。”绿意堵了杜凌一句,口气虽硬,却因长在鸿雁楼那地方,听上去却有几丝娇嗔。
到底是环境影响品质,这俩孩子若不纠正人生观与价值观,只怕不是整日里盼着一个男子能够钟情一生就是幽怨地愤恨世间所有男子。
回想起她的十三岁,似乎是个单纯无知的初中新生,哪里有过这些念头?
“小姐最坏了,不给少爷好脸色逼得少爷要留宿书房还要欺负我们小丫头!东儿跟绿意一样,鸿雁楼出身蔫能奢望嫁个好人家?只望小姐可怜我们让我们留下服侍小姐就已是天大的恩惠了。”东儿热络的视线落在杜凌侧脸上,一番话说得连绿意都动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