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云泽便再也没来卿颜阁,倒是漓落,每日清晨昏定都来请平安脉,谁都知道,任谁也无法治好我了,即便是白泽也无力回天。
“秀。”漓落甚为秀气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欲言又止,有丝怨意隐隐不发。
“嗯,有话便直说吧。”我漫不经心地抽回手,眉间的怠倦渐渐加深,身子亦是一日比一日沉重了,刺骨的寒意从心口源源不断地渗出。
“是。”漓落隽秀的眉眼始终挂着幽幽愁色“秀,你的身子我确是无计可施,可是,你的医术要比我高得多不是吗?为何……”
漓落会这般想,我倒是有些讶异的,不禁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我明明可以治好自己,却放任不管,不肯医治?”
或许是我的话嘲讽之意太过明显,漓落涨红了脸,张了张嘴,却是哑口无言。
“没错,我的身子或许没那么糟糕。”若是这样也好,我并不需要怜悯同情“我这样做不过是想让云泽放过独孤渊,放过霖国上下。”
“嘭!”卿颜阁朱漆色的阁门被狠狠踹开,月白色的身影煞白了我的脸,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云泽,羞辱难堪交织重重,他竟然试我?!
云泽凛然盛怒铺天盖地而来,清冷的俊脸,青白交加,阴晴不定。
我微微敛了敛复杂的情绪,僵直着身子缓缓转眸,默然地看着漓落,眸色愈加冰冷冷漠,漓落,我很失望。
“你不会死,是不是?!”云泽离我仅一步之遥,浑身的愤怒寒意丝丝沁入,冷彻心扉。
我嘴角溢出似有若无的笑意,沉默不语。
“回答我!”云泽狠狠握紧拳头,青筋毕露。
我压着痛彻心扉的冰冷,哑着嗓子,苦笑:“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好\好!”虽是背对着云泽,可他的眼神太过冰冷,满是恨意“为了他,你居然……居然……哼!”
云泽摔门而去,卿颜阁又恢复了清冷,寂静,仿若被封印在浩浩千年玄冰之中。
半晌,我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若羽毛,却是寒彻心扉:“漓落,对你,我很失望。”
“秀……”漓落张了张嘴,竟是无言地低下头,良久“秀,我走了。”
漓落与云泽作了这么一场戏,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秀,我知道,你怕是再也不想见我了,只是……好好照顾好自己……”漓落扶着门框,神情甚是落寞。
次日,云泽便将死而复生的景鸢接回了云庄,并在众人面前宣布她便是云庄的少夫人,入住云梓阁。
先是慕容烟,现在是景鸢,云梓阁已是历了两位女主人,云泽的心又有谁停驻过?兜兜转转,又有谁能长流不朽。
我知道,就算云泽不想见我,以景鸢的性格,必不会轻易放过我,她不会让我清清静静,由得安稳。
黄昏时分,我让小厨房替我备了些花露糕点,神力流失得太快,身子也渐渐如凡人一般,得食五谷杂粮才能维持精神。
“哟,照姐姐吃上啦。”景鸢一袭琉璃紫色长裙,白玉镶金流萤发簪,娇笑莹莹地挽着身着深紫色流云滚金边云罗锦袍的云泽,很是般配。
我淡然地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默然地细细品尝荷花玉露膏,配着果酒,甚是香甜,只是,物极则反,泛着无尽的苦涩。
“泽,姐姐是不是不欢迎我?”景鸢见我视若无人地吃着糕点,神色委屈地看着云泽。
“鸢儿,你想多了。”云泽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搂过景鸢的身子,似水温柔地安慰道“只是不巧罢了,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
“以后,若是没事,便不要来这卿颜阁。”不待云泽说完,我便打断了他的话,神情冷漠。
“云泽……”景鸢哭着小脸,害怕地紧拽着云泽的衣衫,晶莹的泪水盈满了眸子,甚是令人怜惜。
“我们走。”云泽阴暗着俊颜,小心翼翼地扶着景鸢离开。
“不送。”我甚是优雅地放下玉箸,声音清脆通透,字字珠玑“景鸢,我与云泽再无关系,是你的终究是你的,我劝你不要费心思来惹怒我,否则……望你好自为之。”
云泽周身的阴郁之气愈发地浓厚了,再无关系?很好。
是夜,月明星稀,随着黑幕的降临,心也如潭水般静了下来,幽深清冷。遥遥而望,漓落托擎苍传来的消息,安素被俘,如今被关押在云府地牢,好在性命无忧,茱萸下落不明,而独孤渊,也不知所踪。
漓落,我不知该喜该忧,他到底是念着恩情的,那件事我不该怨他的,毕竟,云泽才是他的主子,身不由己不是吗?
“照……”
是独孤渊,他用千里传音在唤我,欣喜之意油然而生,我不动声色地四处张望,红梅高处,独孤渊一袭黑色劲装,相视之际,流光溢彩。
我取出随身携带的“骨笛”,幽幽扬扬的安魂咒从嘴角溢出,不须片刻,夜愈发地寂静了,卿颜阁暗卫尽数沉睡。
“照!”转眼间,独孤渊一个飞跃便来到我跟前,几日不见,他便憔悴了许多。
“独孤渊,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独孤渊仅仅搂着我,熟悉安心的味道沁入鼻息,他轻轻推开我,抚着我的脸颊“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不是吗?”
“嗯。”滚烫的泪珠滑落眼角,我不住地点头,曾经是为了云泽而有泪,如今,却是真心实意地心疼独孤渊。
“好珍贵的眼泪啊。”独孤渊小心翼翼地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