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雁门,几人一路不停。先是顺着长城一路往东,走代郡、上谷一直跑到了范阳。他们准备从这里拐往南边,重新回到中原。整整三天,三人马不停蹄,连夜奔跑。好在章邯准备的马匹不少,累死了三匹之后,终于到了范阳。
“吁……!”凌毅勒住马缰,往后看了看:“行了,咱们就在这里歇歇吧!三天了,肯定把他们甩了!”
郦食其晃动了两下腰身,哎吆了几声,点点头:“是呀!不能再跑了,再这么下去,我这老骨头就要交代了!”
范阳临近北部边境,人烟相对稀少。城门口连个站岗的士兵都没有。三人牵着马随随便便就进了城,一片的荒凉。一路从雁门过来,所过之处基本上都是这种情况。比起雁门那个小地方,这些大郡要冷清的多。除了一些破旧的幌子之外,没有几家酒馆、客栈。
“归来居!”凌毅看着酒馆的招牌:“这名字不错,就去这家吧!”
三人拴好自己的马。凌毅领头走了进去。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伙计正靠在柜台上打着哈欠。掌柜的见有客人来,自然是喜出望外,使劲推了伙计一把:“赶紧的,有客人来了!快点!”
小伙计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才有气无力的走了过来,睡眼朦胧的问道:“几位向喝点什么酒?我们这里什么酒都没有,只有自家酿的酒,喝不喝?”
英布一把揪住伙计的衣领:“你小子就这么招待爷爷?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掌柜的急忙从柜台后面跑出来,陪着笑脸道:“各位对不住,对不住,这小子不知死活,见谅,见谅!”
“算了!”凌毅打了一个圆场:“赶紧去,弄几壶酒,几个下酒菜,快点!”
“几壶?”掌柜的有些犹豫:“客官,恐怕没有几壶酒!”
“嗯?”英布眼睛一睁:“你这不是酒馆吗?连几壶酒都没有,还开什么酒馆?”
掌柜的连忙求饶:“客官见谅,见谅,我们这里少有人来,本来存货就不多,还得给蒯先生留一些,所以就……”
“什么蒯先生不蒯先生的!赶紧去给老子拿!晚一步,拆了你这酒馆!”英布真的生气了。这些天以来,风餐露宿,心情本就不太好,又听掌柜的这么说,当然来气:“赶紧去拿,慢一步,我废了你!”吓的掌柜的急忙就往后跑。
凌毅一笑:“平时看你和个闷葫芦一样,今天怎么这么张扬?”
郦食其呵呵一笑:“英布这是要暴露自己的本性,前几次犯的只是小事,怕被抓起来,自然要安静些,这几个月干的事情,哪一样不够满门抄斩灭九族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活呢!”
“对!”英布嘿嘿一笑:“还是郦先生明白我!横竖就是个死,死之前痛快一把是一把!”
掌柜的战战兢兢的端上来三户酒,又弄了几个菜,往小几上一放逃也似的跑了。刚才这几人的谈话他听的清清楚楚,暗自庆幸没有招惹这些人,否则真把自己杀了也是白杀了。悄悄退到里间,掌柜的对伙计道:“赶紧去报官,就说我们店里来了强盗,快去!”
三人三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今天才算是找到了地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连酒杯都不要,每人抱着一个酒壶,一阵豪饮。时间不大,三户酒,几个小菜便吃了一个精光。英布扭头喊道:“掌柜的,再拿三壶酒,快点!”
掌柜的答应一声,进了房间就开始磨叽。他不断探头往门外看。郦食其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这掌柜的肯定是报官了!我们说的话他可能听见了!”
凌毅道:“怕啥!这么个小地方能有几个兵,来了也把他们打回去!”
正说话间,一个抱着宝剑,穿着官服的人进了酒馆。掌柜的急忙迎上前:“县尉大人,你可来了,你看看,就是他们三个!就是他们三个!”
这县尉长的也太寒颤了,两撇小胡子,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颧骨高耸,两腮没肉,打眼一望就不是好东西。县尉晃晃悠悠的走到几人中间,扫视了一圈:“你们谁是头呀?”没有人说话。县尉一乐:“呵呵,还真有不怕死的,赶紧说,谁是头,其他人我可以放了!老头?你是头吗?”
郦食其喝了一口酒微微摇头。“看你也不是!这么老了,还做什么强盗!”县尉对着郦食其翻了一个白眼。又走到英布面前,看了半天:“你是头吧!看你脸上那个黥刑的印记,肯定就不是好东西!”
英布最不愿意别人说自己脸上的印记。一下火起,呼的站起身来,瞪着县尉。县尉拔出自己的宝剑,剑尖抵着英布的胸膛,往后退了一步,结巴道:“咋了,你还想造,造反,不,不成?”
“那又有什么不可以?”英布冷笑道:“在我造反之后,要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你!”英布往前挪一步,县尉就往后退一步,眼看就要被英布逼出门口了,他却始终不敢刺下去。
“哈哈哈……”一个人大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掌柜的,你这里今天可真够热闹的!”此人身材高大,年纪有四五十岁。明明是文士打扮,却把宝剑背在身后。头发有些花白,一双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他扫视了一下整个酒店里的情况,绕过县尉,往旁边的小几旁一座,说道:“掌柜的,我的酒呢?正好一边喝酒一边看看杀人!”
掌柜的很无奈:“蒯先生,您赶紧劝劝吧,可不能在我店里杀人!一死人,我这生意还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