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之后,天微微亮,天齐轩便全体出动,张罗着今日的婚事。
香冷的新房被安排在天齐轩的中心偏北的一座阁楼里,与双喜成婚那日的新房共属一个小院,所以今日,双喜只要站在新房门口,就能看的院中來來往往忙碌的下人,抬头向右看便能看到那座阁楼被装饰得喜庆十足,徒步走过去也不过是几十步的距离而已。
这是老夫人安排的,说戚少天身子弱,两房离得近便于戚少天來回走动,实则老夫人是另有安排,同在一个屋檐下,香冷这双眼睛好帮她盯着而已。
同样是一个院子里,双喜这边就显得冷清许多,大少爷纳妾,她这位名义上的妻子俨然是已经失宠了,众人都会察言观色,谁都赶去巴结这位即将进门的妾室,把她这位主妻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香冷能够得到大家的追捧和老夫人有很大的关系,因为老夫人安排香冷从中堂嫁出去,这足以看出老夫人对香冷的疼爱,大家都心知肚明。
好在今日成亲的不止戚少天一人,天齐轩的两位贴身婢女,除了香冷之外,还有锦屏。
回想昨天锦屏对自己的误会,双喜一夜辗转反侧,大早便鼓起勇气來到锦屏的房间,操办着锦屏出嫁事宜,也是为了省得看到院子那边一派喜庆的样子。
打扮好的锦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透过铜镜看到双喜在房间里面忙前忙后,她时而欢笑时而悲戚,她知道双喜是在故意讨好她,其实她想说她承受不起这样的恩惠。“大少奶奶。”她唤她。
双喜知道躲不过,只得走到锦屏身边,找了一个凳子坐下。“锦屏,昨天我……”她急于解释,毕竟那个男人是她即将出嫁的夫君。
“大少奶奶不必解释,奴婢不信那些传言。”锦屏却是坚定地打断了双喜,对她展颜一笑,精美的妆容修饰了她天生丽质的容颜,越发显得她水灵俏丽,落落大方。
双喜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不愧是锦屏,相处这么久,只有她才是戚家唯一知礼晓理的人,她一定不会像别人一样否定她的人格。
看向镜中,昔日美丽大方的少女即将成为**,双喜不由心底生叹,女人这一生若是嫁给了一个男人,那么这一生就再也不能为自己做主。
可叹,就算是沒有婚姻的束缚,她们也未必能够替自己做一回主,就像她一样,身为婢女,总是身不由己的,连自己都被迫冲喜,更何况是安分守己的锦屏呢?
其实,她比自己要幸福许多,至少,那个人是戚少远。
想到他,双喜又有那么一丝难过,当日她谎称是锦屏,哪里知道会造就今日的局面?看了一眼锦屏,双喜欣慰一笑,幸好是锦屏,她一定会好好照顾戚少远的。
“其实,咱们从主仆变为妯娌,也是咱们姐妹的缘分。”拉起锦屏的双手,双喜微微一笑。
锦屏也笑,只是笑中藏着一丝苦楚。“大少奶奶,我知道你为我担心,但是,这桩婚事,奴婢从來都沒有后悔,因为从始至终,奴婢的心里,就只有二少爷一个人。”
这个消息所带给双喜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她沒想到,一向沉着冷静的锦屏心中竟然藏着这么深重的秘密。“锦屏,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不敢相信,不敢接受这突如其來的消息。
“奴婢何时骗过大少奶奶?早些年在老夫人身边当差的时候,奴婢已喜欢上二少爷,那时候奴婢不懂什么叫爱,只是暗中注意二少爷,后來,因为一年前的事情,二少爷离家,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二少爷,便答允了老夫人去伺候大少爷,此次能如愿嫁给二少爷,多亏了大少爷在老夫人面前提示,才让奴婢达成所愿,嫁得如意郎君。”锦屏说着,脸便红了。
原來还有这么一回事,这么说,少天知道锦屏暗许少远,所以事情并不如香冷说的那样,是少天顾及颜面而促成少远的婚事,而是为了成全锦屏?
早就知道香冷说的话不可信,她偏偏还上道,以后,她再也不信香冷说的任何话了。
可是,锦屏这么中意少远,要是被她发现少远要娶的人并不是她,那以后岂不是……完了完了,她能够想象今晚少远掀起盖头时的表情,一定是震惊与失望,会不会以为新娘子抬错了?
“大少奶奶,你在想什么?”
锦屏摇了摇双喜的肩头,双喜回过身,看着锦屏美貌无双的容颜,心里愧疚感顿生。不行,她现在一定要找戚少远说清楚,不然等着今晚掀盖头一定会穿帮,锦屏这么爱他,她一定会很伤心。
“锦屏,我先有事,得先走了。”双喜从凳子上坐起來,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戚少远面前对他坦白从宽,免得误了一桩婚事。
“去哪儿?”
刚出门口,迎面便撞上一个人。今日的他穿上了红色的新郎装,这是双喜第一次看他穿上新郎装的样子,耀眼的红色显得他的气色很好,不似平时一般瘦弱得能被一阵风就给吹到。
今日大婚,她不好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却到处乱跑,眼下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他突然大胆的猜测,她是不是去找他?“你还在想着他?”
双喜全身都在颤动,被他的语气所震到。他的声音如他此刻冷漠的双眸一样森寒刺骨,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他的眼,比他浑身散发出來的寒意还要冰冷百倍。
“我沒有!”她低声否认,虚心地不敢看他。
“哪儿也不许去,好好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