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太过世的事情在戚家就像是昙花一现,没几日便被人忘得干干净净,府中再也没有人谈论此事,好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天齐轩的花草已经被移走了,从前的清幽素雅被妖娆妩媚所代替,双喜才明白,原来那些花草是四太太送的。
听闻,四太太喜欢向各房送去新种植的花草,只要花开了便捎人去送,所以各房都会在此次事情之后换了新的花。
那盆导致三太太流产的花估计也被早早的换走了吧!
双喜心中又悲凉起来,总是被人不经意的抢占了先机。这件事,在戚家算是翻篇了,但是在她心里一直是一个疑惑。虽然四太太承认是她的错,但是这只是一个意外,戚家这么多花,怎么就断定那盆花是四太太送的?现在连花都不知道在哪里,还怎么能为她沉冤?
锦屏照例进来伺候双喜洗漱,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下去,双喜透过铜镜看向衣橱边上为她挑选衣服的锦屏,想到她那天那么伤心的样子,心里又是一丝凄凉。作为婢女,就算心里再怎么伤心难过也要在人前掩饰,这种感觉,她太懂了。
“锦屏,你知道四太太的娘家在哪吗?”
“大少奶奶问这个干吗?”锦屏有所警惕。
双喜太了解锦屏的性子了,就像上次在北厢所见一样,锦屏绝口不提四太太的事情,可能是怕她知道些什么吧!既然她不愿意说,那她只有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没事,只是随口问问,那日丧礼,没见着她娘家人。”双喜轻描淡写道。
“四太太是可怜之人,家中早就无人了,就连南郊的房产也被她亲戚被霸占了。”锦屏忍不住替四太太抱怨。
就这一个信息就够了!双喜看着铜镜,自己将柔顺的发放到耳后,用一根银丝带扎起。
换了一套浅黄薄衫,样式简单朴素,她穿衣喜欢修身塑形即可,不需要太多华丽的装饰,因为是家常服饰,也不需要被人欣赏。
锦屏忙去之后,双喜便起身出门,院中站立的人影正是戚少天。
自从四太太入葬之后,戚少天大部分时光便是去东厢陪伴刘氏,双喜也乐得眼不见为净,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去照顾他。
今日他是怎么了?主动在院子里等她?
“你在这里干什么?”双喜冷淡的说。
“你去哪?”他问,仍旧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双喜气不打一处来,每次见到他这个样子就莫名窝火,他凭什么这样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难道他没有心吗?
“不关你事。”双喜不理他,从房间里面出来就径直经过戚少天的身边,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一股淡淡的药草味道传来,其中包含了人参的味道。听大夫说,他时日无多,需要千年人参才能勉强续命,所以他日日都要进补这些东西。有时候双喜就想,要不是他出身好,放在普通人家别说是人参了,就算是番薯都没得吃,常说同人不同命,这就是区别。
可是,他越吃这些东西,那说明,离他所剩下的日子便……
莫名的,双喜心里又不忍这么冷淡对他,再怎么说,他也没错,一个儿子维护自己的母亲,这又有什么错?
瞥了一眼戚少天,他的侧脸仍旧是冷寒如霜的,没有任何表情,一贯的冰雕式。几日不曾这么仔细端详他,他的脸似乎更加白了。
“少天……”她忍不住唤他。
戚少天站立的身子都有些颤巍巍的,就像生命频临枯竭的老人,但他还是强忍着,双喜将身子转过来正对着他,看到他清早刚换洗的衣服上沾染了薄薄的一层灰,鞋尖上被晨露打湿了。
“拿去!”戚少天冷声说道,手中却递来一块玉牌。
双喜好奇的接过来,看了一眼,心下已经明了,这块玉牌,是戚家主母身份的象征,老夫人和刘氏各执一块,他这几日一直在刘氏那里,估计这玉牌是刘氏的了。
玉牌这么重要,双喜拿在手里都觉得沉甸甸的,戚少天拿给她干嘛?难道不怕她一时贪心给拿去当了?这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出门办事,拿着方便些!”戚少天沉声道。
原来如此,双喜恍然大悟,就凭她现在的身份,有谁知道她就是戚家的大少奶奶?上次想离开戚家还要去浣衣房找齐妈走后门,差点就被花容抓着去见老夫人,难不成这次出府还要去浣衣房冒一下险?
不行,这次只能走大门,但是要怎么出去么?这块玉牌送得可真及时,有了它就不怕出不去了。
戚少天的脸色却是越发白了,颤巍的身子也抖得更加厉害,双喜一心都在出府的事情上,没有仔细观察戚少天身体的变化,或许她不知道,为了这块玉牌,他一路小跑着从东厢跑回来,身体的负担已经加重。
大夫最近给他用药越来越重,他不得不在刘氏的泪水中将那珍贵的药材一点一点的勉强自己咽下去。这几天他已经不在天齐轩用药,平日常煎药的药罐子也搬去了刘氏那里,这些,戚少天不允许锦屏和香冷说,双喜是不知道的。
“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戚少天压抑着声音说着。
“恩,你放心!”双喜简直高兴极了,本以为他冷酷无情,现在却给她行方便,原来是自己误会他了。“那我先走了,还有,谢谢你!”双喜没有回头,背对着戚少天说着。
“恩!”身后传来他的应答。
双喜走后,戚少天终于坚持不下去,一双腿已经不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