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阵仗,皇帝冷笑,再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他指着宇文玦连道了三个“好”,“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看来是朕低估你们了,朕的儿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怎么,现在你还想杀了朕不成?”
宇文玦蹙眉看着他,从贴身太监那里拿过一份文书,看了看,举起来道:“不,儿子不会杀父皇的,儿臣只希望父皇能在百官的见证下在这份传位诏书上盖上玺印,儿臣会让父皇安稳地当太上皇的。”
“你这是在逼宫!”皇帝愤怒地拍了拍轮椅的扶手,气得闷闷地咳了起来,这次,他终于没憋住,一丝鲜血从唇角溢了出来。
“皇上……”许多见到的官员都不免惊讶,宇文玦也忧心地蹙了蹙眉,不过他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如今他已经背叛了他的父皇,多余的关心就不必了。
皇帝抬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无奈地仰起头,闭上了眼睛冥思了一会儿,而这个过程中,众人都在安静地等待,如今是父子间的争夺,无论站在哪一边,都可能是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百官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唉……”突然,皇帝长叹了一口气,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痛心地道:“玦儿啊,父皇很少这样唤你,但是这是父皇最后一次这样唤你,朕本来给了你机会,让你远离这一切过安稳的日子,可是你偏偏不愿意,那么朕也没有办法了。”说着,他摇着头摆了摆手,而就在这时,从屋顶齐刷刷地落下许多黑衣人,一人勒住一个禁军的脖子,不过是一刀,鲜血迸溅,刚才还将皇帝和宇文骜包围的禁军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整个大殿异常地安静,此次是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了,宇文玦觉得腹部有个硬的东西抵着自己,他低头,就见到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剑,而剑的那一头,赫然站着面无表情的曲天朗。
战斗还没开始,他就输了……宇文玦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把龙椅,又看了一眼正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的沈元熙,他咬了咬牙,转身,阔步往外走去。
既然棋差一招,他就该输得起。
沈元熙目送着宇文玦那高大的背影,眼里涌现出一抹欣赏,这样的男人,虽然城府不够深,在权谋之术中稍逊一筹,但是他活得坦荡,她沈元熙欣赏这样的男人,即使以前她对他有颇多的成见,但是这一刻,她是真的佩服他。
如果她什么时候也能摆脱命运的束缚,从这座金色的牢笼潇洒地走出去,她一定会大笑三声的。
走出金銮殿,迅速有人过来将宇文玦反绑了起来,但是他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为了那把可望而不可即的龙椅,他等了二十多年,听他母后的安排,听刘宰相的,他从来没有过自由,身为太子的他表面风光,但是内心里却十分压抑难受,如今,他努力过了,但是想得到的还是没能得到,他认命,但是从今以后,他便可以过安稳日子了。
看着苍茫的天空,宇文玦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金銮殿的尸体被很快地拖了出去,红色的地毯上染了鲜血,很快便成了一块块黑色的污渍,很难看。沈元熙偏着头静静地看着,强忍着血腥味引起的反胃,胃部的抽搐反而让她舒服了一些。
皇帝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让人将已经处于半疯癫状态的皇后拖了出去,瞬间,他就像老了许多岁,再开口时,连声音都是破碎的。
“传朕旨意,将废太子送往景德山庄,一生不得出来。还有,你们不是说无储君,国将不安吗?朕现在就下旨,若是宁贵妃肚子里的龙嗣是个男孩,出生时立即封为太子,若是女孩儿,则再行商议,退朝。”皇帝虚弱地摆了摆手,刚才发生那么多事,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
沈元熙跌退了一步,被身后的宫女赶紧搀扶住,她挣脱了,勉力站着,眼底最后一丝光亮终于寂灭。
宇文骜推着皇帝离开,走之前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沈元熙倏然转脸,正对上他的目光,清晰地看到宇文骜眼底的歉疚,她笑着,用口型道:“我不会妥协的!”
现在一切都摆在眼前,她还不明白吗?难怪,宇文骜会那么有把握能进京来,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用皇帝作为筹码,先阻止宇文玦登基,再借皇帝之口除掉宇文玦和宇文琰,再立她肚子里的孩子为太子,反正都是皇帝的种,皇帝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但是等皇帝驾崩之后呢?若她肚子里的真是男孩儿,那么将来她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宇文骜有的是办法成为摄政王,到时候整个天下依旧掌握在他手中,可是她呢?
她沈元熙和她的孩子便成了活生生的傀儡,被永远困在这座让人窒息的皇宫内,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只是她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皇帝付出这么多,立一个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为太子,现在的她管不了了,她只知道,心里原本对于宇文骜正在消融的恨意,这一次之后便根深蒂固了,她不能容忍一个男人一而再地利用她,到底在他眼里,她沈元熙是什么?
……
芙蕖宫内,贵妃榻上,沈元熙静卧着,她又回到了这里,丫鬟又变成了纸砚,这一切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不同的是,这一次,心真的死了。
“娘娘,荣贵妃在外求见。”一个小宫女进来轻声报告。
沈元熙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神情慵懒:“打发她走,本宫不想见任何人。”
小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