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的时候很匆忙,正如她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但是住在这里的一个月,沈元熙发觉她爱上了这个宅子,虽然称不上华丽,但是更有家的感觉,而且这里远离人群,很安静,空气中一直有着露水和兰花的香甜味儿,真要离开,她有些舍不得。
晚上的时候宇文骜出现在她的屋子里,看着她坐在窗边发呆,他无声地立在门边静静地望着她。她安静地坐了很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直到外面起风了,他才走上前去关上了窗户。
看着受伤的他立在她的面前,她挺吃惊的,犹还记得他背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我帮你换药,明早出发,我怕来不及。”她拿出了真水留下的药和纱布,示意他躺到床上去。
宇文骜愣了一下,垂下眼睑,掩去眸底的感伤,乖乖地趴到了床上,任由她小心翼翼地褪去他的外袍,替他换药。今天的她还会对他温柔,可是三天后呢?她会不会恨死了他?他不敢再想,只怕再想下去他会不顾一切推翻之前的计划,让那么多的人白白牺牲,可能还会让更多的人因为他而牺牲,他不能那样自私的,可是他和她之间……他放不下。
心乱成了一锅粥,但是他无法对她开口坦白一切,他自私地想再拥有她几日的温柔,哪怕是多一刻也好。
“呀,真水姑姑不是嘱咐过你别乱动的吗?伤口又流血了,这个样子你明天怎么上路?”沈元熙责备的声音响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宇文骜居然幸福地笑了起来,真希望她能骂他一辈子,只要她能陪在他的身边。
换完了药,宇文骜默默起身,虽然贪恋枕头上属于她的味道,但是他知道不能停留的,而她也不希望和他待在一起。
颓然转身,脚步有些沉重,终于,他咬咬牙停了下来,转身,没话找话的说:“降温了,明儿个多穿点。”
“嗯。”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乖巧地点头。
他看着她,嘴唇翕合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转身,他又不甘心地转回来,“你……”
“你……”两人同时开口,说完后都愣了一下,两人对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先说。”她说。
“早点睡,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叫外面的暗卫。”
“嗯。你小心点,睡觉别扯动了伤口,别沾水,发炎了就不好了。”
说完了之后,才发觉无力继续话题,两人都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离去,她关上门,身体靠在门背后,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感觉思绪有些乱。
她不是恨他的么?为何说关心的话还是这么自然,难道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她对他的恨又变淡了吗?
一道门之外,宇文骜在檐下站了许久,直到屋子里的灯灭了,他才缓缓离开,心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儿,那一块儿,是没有她的未来。
……
因为要赶在宇文玦登基之前回京,所以马车在一路上就没有停过,就算马车里宇文骜特意让人铺了好几床厚厚的棉被,她还是被颠得不轻。
路上短暂的休息,她有下车看过,好几辆马车,她的在中间,紧接着便是宇文骜的马车,似乎……没有皇帝的踪影。
就算她不笨,也猜不透宇文骜此时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而意外的是,这一路上竟出奇地顺利,终于,他们在第三日的凌晨到达了盛京,沈元熙被安排在一间陌生的屋子暂做休息,一个时辰后,陌生的丫鬟替她捧来了衣服,让她换上,而且说明,接她入宫的马车已经在等候了。
看着华丽得过分的衣服,沈元熙愣住,她不想往那方面想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深想一步,似乎……这次的命运也由不得她做主。
……
金銮殿上,钟鼓齐鸣,百官如潮水一般跪了下来,望不到尽头的红地毯的一端,宇文玦身穿龙袍,旁边是满脸得意的皇后,两人齐齐从殿门走来。
金色的龙椅闪烁着寒光,但那却是权利和巅峰的象征,每走近一步,宇文玦和皇后的心跳就会快上一拍,近了……近了……只要坐上那把龙椅,这二十多年的辛苦就没有白费……
百官都俯身跪伏在地上,但是百官武将的首位却有一人突兀地立在那里,不下跪,不问安,甚至黑沉着脸色傲然而立。
宇文玦不得不停下脚步,微眯了眼,满眼寒光地看着他,轻声道:“曲爱卿,可是有什么事吗?”
曲天郎蹙紧了浓黑的大眉,拱手道:“太子殿下,你不能登基。”
“你说什么?”宇文玦还没有反应,皇后倒是率先踏前几步,睁大了美丽的凤眸,恶狠狠地瞪着他,“太子得皇上的传位诏书,你不让他登基,岂不是想造反?”
“臣不敢!但是臣是奉命守在这里,阻止太子殿下登基的。”曲天郎依旧不为所动。
“大胆,谁敢阻止新帝登基,不要命了?”皇后转身,厉声喝道,故意抬高了音量,顺便用眼光威胁似的一一扫过跪伏着默默看好戏的百官。
“是朕要阻止!”突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殿外传来,百官震惊,就连皇后和太子都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殿门。
那里,两个人影闪现,宇文骜微笑着推着轮椅走了进来,而轮椅上,正坐着满脸怒气的宇文歧宣。
见到这个匪夷所思的画面,百官怔愣,皇后最先反应过来,不过她再不是如以前一般蝴蝶一般地扑向皇帝,而是肃了脸色,纤纤细指倏然指向宇文骜,尖声大喝:“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