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鬼刹开了口:“三千,欢迎你回来。 ”他的声音如温和的玉石,砰动着她不安的心灵,然后冷如瞳问:“你是谁?”
然后他答:“鬼刹。”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冷如瞳莫名的恐惶,他说三千,欢迎你回来,那不是上司对下属该说的话,她对他这个上司来说,微不足道。
更何况是那么熟络地唤了她三千,于是冷如瞳又问:“你到底是谁。”她不相信他是鬼刹,那个高高在上,神秘莫测,可以掌控这个世界的强者。
鬼刹便又开始沉默,这一次房间安静得有些诡异,冷如瞳似乎感觉到了冷意,从鬼刹身上散发出来的,如一团烟雾笼罩在了她的周身,让她有些颤抖起来。
她终于爬下了床,走向立在窗前的男人,一步一步地,未穿鞋的脚仍然发生脚步声,啪啪地响在这暗夜里。
杵在落地窗前的鬼刹仍是一动不动,仿若被人点了穴道,又仿若随时可能回过身来把她吞噬掉。
冷如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步一步接近,就在一米开外,那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也许你更愿意听我另一个名字,洗濯,青松林下任他顽,绿水涧边随洗濯的洗濯。”
这是冷如瞳第一次听鬼刹讲这么多的话,他训过她三个月,言简意赅,冰冷异常,绝不是这个温和脱尘的男子。
蓦地有人推门闯了进来,惊讶地唤了声:“鬼刹。。。”
冷如瞳才知,他真是鬼刹。。。他告诉她,她有另一个名字叫洗濯,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却听起来让她震撼了,身子就那么软了跌倒在地上,洗濯,洗濯何物?
鬼刹始终没有回头,推门的是缪博士,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冷如瞳便退了出去。
钛合金的大门被锁上,咔嚓一声响在冷如瞳的心里,她不知道她的不安是缘于对首领的敬畏,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突然地有软柔地东西轻触着她的脸颊,冷如瞳从不安中回过神来,看到艳红的红绸飘在眼前,如黑暗里抛出的一根索命绳,那么让人心慌。鬼刹的声音再度响起:“接了这红绸,你我便成夫妻,你再也不用受任何苦难。”
冷如瞳蓦地睁大了眼,高高在上强者,竟然说要娶她,而且求婚的方式如此的特别,一段红绸,牵了便是姻缘?冷如瞳不安的心开始加速心跳,砰砰地乱撞。
即使心跳得慌,冷如瞳却淡淡地回了他:“对不起,我不能接,此心已付他人。”
鬼刹欣长的身子明显地一僵,呼吸也沉重起来,开始即使是在寂静的暗夜里,冷如瞳也听不到他的呼吸,而这回,他竟然有了呼吸,一呼一吸那么艰难的样子,换气好长。
“你已喝过忘情水,何来心已付人?”鬼刹声音里带着丝颤抖,又有几分不置信。
冷如瞳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小腹用异常坚定地声音回道:“他告诉我的。”
鬼刹艰难的呼吸停了。。。空气里再也没有任何声响,半晌之后鬼刹转身,不是朝她走,而用以侧面对着她走出了房间,他的脚步声轻轻的,如若无骨,毫无重力。
在打开门的那一刻他突然轻笑了一声:“同样喝了忘情水,你记得他,却忘了我,连我样子也未见过便拒绝了我。。。三千,你好残忍。”那一声轻笑回荡在房间外的走廊里,似是嘲弄自己,又似找到了出口的解脱。
他说他叫洗濯,青松林下任他顽,绿水涧边随洗濯的洗濯,然而他是鬼刹,他说拉上红绸便是夫妻,然而她心里已有人,他说三千你好残忍,所以他来报复她了。
冷如瞳害怕地在夜凤琊的怀里颤抖。无论夜凤琊怎么安慰怎么给她肯定,她也都是不安的。
如果说她害怕的是鬼刹,不如说她是害怕洗濯,这个名字带着巨大的恐惶总是袭击着她,明明是个陌生到冰冷的名字,却感觉可以让她窒息。
鬼刹他到底是何人?
皇榜发下去,江湖令也传遍了江湖,血杀门连夜查寻现索,万重楼也出动了,可是。。。两天,毫无蛛丝马迹。
本来的册封大婚也因此推迟,第三天,一个白衣胜雪,浓妆艳抹却妖娆冶艳的女子递给了府前守卫一个信封,此人正是幻影那天交手一整夜却难分胜负的女子。
幻影感受到她的气息立即闪了出来,可看到却只有那抹白消息在半空中,幻影有些气恼,平素里金贵得不想动一下的眉终是斜了一斜,表现出他对此女子极度怨恨。
冷如瞳接过信封,打开来却是一截红绸,冷如瞳脸便一下唰白,唤了声:“夫君。。。”仿佛只要唤了他,才能让心里安份一点。
“娘娘。。。主君不在府里,他亲自去查探世子的情况了。”小碧在一旁提醒着她,只觉她脸色发白连忙又问:“娘娘出何事了,为何有红绸?”
冷如瞳垂眼轻颤地看了那一段红绸,她认得,是洗濯,他真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他真来了。。。这一段红绸是用极为轻柔光亮的凤凰羽毛织成的,人间难得有这种布料,她曾在山海经上看到过这段描述,神女来到人间时穿的就是这种红绸衣裳。
而洗濯又或者鬼刹,他从哪弄来的。
冷如瞳把信封倒着,红绸便滑落在了桌面上,似羽毛般轻柔,闪着一层独有的朦胧光泽。
红绸上面写着:今日子时,琪山独见。极细的墨,苍劲的笔,龙飞凤舞的八个字,鬼刹那样的强者,虽是做了劫人之事,可他的字却是如此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