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鳞脂续命是一个极其残忍的方法,因为要取鳞脂,就必须生生剥下一片鲛鳞放入水中熬煮,饮了汤水,便能保一月性命。鲛鳞经一月便可再生,鳞脂却需要三个月才能凝成,所以经过了十多年,绫罗身上的鳞片虽缺得不多,但有些鳞片下却并没有鳞脂覆盖。
鲛渊前后皆与大海相连,可神奇的是,鲛渊的水却是无盐淡水。只要离开鲛渊界门,外面便是咸涩的海水。但凡身体覆盖的鳞脂有一处缺口,那离开鲛渊便会被海水侵噬。那种痛,是完全无法忍受的,若是缺口太多太大,便极有可能被活活疼死。
这女人早就猜到了她的鳞脂不足,所以料定了她不敢离开鲛渊水域。也就是说,她真的没有派人看守地牢。至于钥匙,想必她早就料到了会有人打钥匙的主意,所以一早就将真正的钥匙藏了起来。而陵路,恐怕在他偷钥匙的时候,就已经成为鲛夫人的目标了。
原来,从陵路生出要救她的念头时起,就已经注定了最后的结局。说到底,她还是连累了他。
“只要我出得了这牢门,就一定离得了鲛渊!”低垂眼帘望着身前的陵路,绫罗沉声说道,话虽坚定,却不自觉的流露出了绝望之意。鲛夫人见她一脸的颓然低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得意之色更甚,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显露着赢家的傲然姿态。
“绫罗啊绫罗,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何必再嘴硬?你们当初若是听了夫人我的话,又怎会落得这个下场?死的死伤的伤!剥鳞的时候痛吗?本夫人真的是很好奇呢,你们都是自己动手呢,还是互相帮忙呀?”鲛夫人故意作出心疼惋惜的姿态,却在下一刻大笑出声。看着当初不听话的丫鬟变成如今的阶下囚,这种感觉真是愉悦极了。她早就说过,违抗她命令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而绫罗,只是一个开始!
“这个就不用夫人操心了,如果你想感受一下,我会成全你的!”绫罗不甘示弱的回击,鲛夫人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接着变为骇人的狰狞。
尾鳍一荡,鲛夫人瞬间来到绫罗面前,右手迅速穿过牢门准确的伸向了绫罗的脖间。十七年了,这女人一发火就喜欢掐人脖子的毛病竟还是没变。绫罗心下想着,嘴角掠过一抹计谋得逞后的浅笑。只见鲛夫人的手还未碰到绫罗的脖子,就被绫罗给抓住了。用力一扯,鲛夫人便狠狠的撞向了牢门。而下一刻,绫罗的手已经来到了鲛夫人眼前。握住那白皙的脖颈,绫罗稍稍施力,鲛夫人便被吓得花容失色。
“绫罗,有本事你掐死我!”虽然成了俎上鱼肉,鲛夫人却始终不肯服软。而且她知道,绫罗不敢伤她性命。
绫罗确实不敢伤她性命,因为她不能树下鲛尊这个敌人。所以,她只是冷声朝牢门外那四个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手足无措的鲛奴下达命令。
“开门!”
乱云峰上,鲛池旁边,丽娘神情安然的躺着,似是睡熟了。在她身旁,白发白须随白衫逸然飘荡,脚边的落雁丹霞映日而开,一片绚烂倒入鲛池成影,似是将那一池水都染成了热烈的红色。水下,沐紫凝仍旧安静的悬在池水间,双手环胸,收拢的双腿却变成了一条碧青色的鱼尾。腰间生出的裙状透明薄带如纱裙一般环绕在她的身体四周,飘逸而灵动。散开的长发随波而漾,唯美而神秘。
岸上,鲛尊望着水中的人儿,目光柔和,带着无尽的怜惜和疼爱。
“沁儿,我的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