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扬不明白沐紫凝为什么一直说起剥鳞。 。 数月前在芦苇‘荡’里,她也曾强忍着眼泪问他:你知道剥鳞有多痛吗?他不是鱼,也没有鳞,自然体会不到剥鳞的痛楚。不过看她的样子,那应是常人无法承受的一种痛吧!
沐紫凝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呢喃着,控诉着,最后彻底失去意识晕了过去。莫扬环顾二人置身的冰天雪地,心底生出一丝绝望,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她还在这里,他怎么可以绝望?他欠她太多太多,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为了她拼下去。
将人皮头套往怀里一塞,莫扬吃力的将沐紫凝拽到背上,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去。小汤山那一战,他也无可避免的受了伤,只不过仅是伤及皮‘肉’而已。对于莫扬来说,最难战胜的不是身上的伤痛,甚至都不是刺骨的风雪,而是已经过度透支的体力。
在小汤山与大部队分散之后,狼蛛一直对他们穷追不舍,直接将他们撵到了淄鸿国的极北城池寒葑城。两人在城里东躲西藏了一阵,好不容易甩掉狼蛛找了家客栈休养,却不料一觉醒来竟置身在这冰天雪地里。唯一庆幸的是,沐紫凝还在他身边。
莫扬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若是有人在暗中捣鬼,那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把他们俩困死在这冰雪世界里吗?
一语中的,莫扬又怎知道胡‘乱’猜测竟也能直接命中真相?
延绵数里的梅林藏身于冰雪深处,就像在一片纯白的天地间洒下一滴殷红的血滴。呼啸的寒风被挡在了梅林边沿的雪山外围,也围出了这一片生机盎然的天地。微风过境,‘花’枝轻摇,片片红梅‘花’瓣随风落下,装点了树下那一袭似雪浸过的素衣,释放出无尽的寒意。
“雁秀,鲛尊已经到了,您看那两个人……”木簪绾发的褐衣青年垂手立在白雁儿身后,言行间悉见恭敬。纤纤素手间拈着‘花’枝一束,目光汇聚与蕊间一点,也不言语,半晌后才似梦醒般转身问身后的人。“陌离,你说我长得好看吗?”
名叫陌离的男子被她问得有些莫名其妙,略带几分深褐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讶异,但还是如实回答:“好看!”
与红梅无异的朱‘唇’拉开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似是很满意陌离的答案,但这笑意又在下一刻僵在了脸上。若有所思的抚上自己的面庞,白雁儿似是在问陌离,又像在问自己。“你说,如果他知道她就这样死了,会不会杀了我替她偿命?”
陌离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便一直垂着手恭恭敬敬的立在白雁儿身后。白雁儿回过头来,有些失望的扫了他一眼,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手一扬,‘花’枝落地,白雁儿提步走向梅林另一端的城楼。陌离跟在她后面,悄无声息的回头朝身后的雪山望了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座雪山隔出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微风和煦群芳尽绽,犹如梦幻天堂,一个寒风呼啸风雪凛冽,好比森寒地狱。而此时,莫扬就和沐紫凝被困在这地狱里,凭借着最后的执念想要脱离地狱的束缚。
背着沐紫凝,莫扬的腰弯成了南城里随处可见的小石桥。喘着粗气,咬紧牙关,莫扬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倒下,只要再往前走就有脱困的希望。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其实一直都在几个雪坡间来回打转。茫茫白雪覆盖的天地,没有任何景物可作为参照,仅凭‘肉’眼极易‘迷’失方向。再加上风大雪大,前一刻踩下的脚印在下一刻就会被大雪覆盖,以至于莫扬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过一个缓坡时,莫扬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软的身子惯‘性’的顺着坡势往下滚,却下意识的抓住背上的沐紫凝拉进怀里。一阵天旋地转后,莫扬凭着最后一点意识用双臂箍紧了沐紫凝,晕了过去。雪‘花’洋洋洒洒的从破了口子一般的天空落下,永远不会去在意最终降落的地方是雪山还是峡谷,亦或是两个紧紧相拥的人。
通体白‘玉’坚石搭建的城堡巍然屹立在梅林边沿,与周边的雪山雪地完全融为了一体。城堡旁是一排排整齐罗列的四方楼台,同样为白‘色’坚石所筑,楼层高低各有不同,但没一栋楼超过城堡的高度,同时也彰显了城堡主人身份之尊贵。
不过,尊贵的也未必就全是好的。在城堡地下有一个不见天日的所在,昏暗‘潮’湿,唯有火把的光芒撑起一方光明,却终究无法驱散盘踞的黑暗。泛着银灰光泽的‘精’铁栅栏将地底空间隔成几个独立的小方块,装着铁‘门’,挂上铁锁,也就是成了名副其实的牢笼。
地牢里只关着两个人,一个是因为品行不端讨不到媳‘妇’儿而犯下多起‘奸’‘淫’之罪的恶徒,一个是因为不听父亲的话而被关在此处面壁思过的公子。没错,这个公子就是白羽。
看守地牢的壮汉腰上挎着一把圆月弯刀,正靠着墙壁打盹儿,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赶紧打起‘精’神沿着台阶跑上去查看,见来人是每日都会按时过来探望白羽的白雁儿,这才打开通道处的铁‘门’放她进来。不过奇怪的是,白雁儿每次都在天黑时来,怎么这才午时刚过就来了?难不成……他这一眯竟眯了一下午?
地牢中不见天日,外面是昼是夜对里面根本产生不了什么影响。壮汉也不多想,瞄了一眼白雁儿,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