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穗儿大为意外的是,回到鹭湾后,似乎一切照旧,就好像国安寺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有大宝一直说她是坏女人,很害怕她,就连她送去的东西都不肯吃。
除了大宝之外,大家对她一如往常,商议大事的时候也不会刻意避着她,她做的饭菜也会放心的吃下。穗儿有时候都忍不住想,难道他们就不怕她往饭菜里下毒吗?莫扬当时在国安寺那般言之凿凿的质问她,很明显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可为什么会这么容易的就放过她?是因为沐紫凝发了话还是有别的隐情?穗儿猜不透。
不过,就算莫扬他们没有防着她,更没有禁锢她的自由,但是穗儿暂时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得到了有用的消息也不敢往外传递,因小失大就得不偿失了。她打算先按兵不动,看看能否慢慢消除莫扬等人的疑虑。毕竟她的目的是玉玺,在找到沐锦阳之前她就是死也要赖在沐紫凝身边。
仇恨在不知不觉中笼罩着穗儿的心,已经彻底吞没了她的理智。哪怕有时候会有些不忍,会生出就此罢手的念头,可是每当这个时候,她曾经经受过的痛苦和屈辱就会冒出来疯狂的叫嚣。不把沐紫凝想要的东西全部毁掉,就不足以祭奠她曾经经受的苦难。
人,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的。
由于大宝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胡老爹又染了风寒需要人照顾,莫扬一个人忙不过来,加上大家这一路紧赶慢赶都没有好好休息,沐紫凝决定在鹭湾停留两天。
虽然鹭湾小楼已经空了数月无人居住,但家居之物都妥善的收了起来,只需将房间收拾出来即可。按例,收拾房间的事交由穗儿打理,穗儿干起活来也是一如既往的卖力。如果没有发生国安寺的一系列事情,任谁都不会对她有一分一毫的怀疑。
鹭湾小楼已经空了数月,到处都蒙了厚厚一层灰,穗儿把整栋楼收拾出来后天都已经黑了,这还是因为有凉歌的帮忙。
沐紫凝站在院子外的路上,耳朵里时常会飘来穗儿在楼上忙活的声音。冷奕在为蔷薇松土,认真专注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反倒是苟千岁一直在旁边撺掇几条犬去逗弄他,幼稚如孩童一般。
莫扬坐在屋顶上,双手托着下巴,深邃的眸子里映着沐紫凝的背影,很想去安慰一下她。但是已经知道了结果的安慰,还有意义吗?
“喂!”径自出神时,一颗小石子破空而来。莫扬敏捷的偏头闪开,回手一捞抓石在手。低头,花架前站着非央,手里还掂着一块小石头。
“有事?”莫扬问道,本欲起身下去,不过看见非央上来了,便坐在原地等着他。
“哎呀!”非央拉长了声调叹了一声,然后大喇喇的坐在了莫扬旁边,拈着小石子朝着沐紫凝的后背比划着。“咱们打个赌,看看这粒石子能不能打中她。打中算我赢,避开了算你赢。”
“那你输定了!”莫扬胸有成竹。
如今的沐紫凝已经不再是一年前那个只会耍点三脚猫的功夫对普通人耀武扬威的娇弱秀了。昨天傍晚在救大宝时他可是见识过她的本事,隔空打物的功夫可是精进了不少,想必和她以前提过的鸳鸯那一手飞针夺命的本事差不了多远了。
一招隔空打物,靠的是准确的眼力,强劲的腕力,但要致敌脱刃,就需要结合深厚的内力。看来这段时间她的武功一点也没落下,应该没少修习他教她的内功心法。一个人的内力修为上升到一定程度,身边任由丝毫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感知,闪避是本能,非央这粒石子想打中现在的沐紫凝可确实不容易。
“话别说的太满,试过才知道。咱们先说好,赌什么。”非央可不服气。既然要打赌,自然得有赌注,否则这场赌局就没意义了。
“你想赌什么?”莫扬随口一问,心思还停留在沐紫凝身上。起风了,她会不会冷?
“依我啊?这敢情好。要不然就这样吧,你若赢了,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杀人放火烧杀抢掠无一不可。你若是输了,也要为我做一件事……”
“打住!”猛一回神的莫扬正好听见杀人放火四个字,赶紧打断他。“我可不会替你杀人放火,还是换一个吧!”
“放心,不要你杀人放火。”非央挑着眉用手背拍了拍莫扬的胸膛。“你若是输了,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顿了顿,非央脸上的玩世不恭突然变得一本正经。“若是我赢了,打开心跟她好好谈一次。你们俩能走到现在有多么不容易大家有目共睹,我们都不希望好好的一对璧人就这样错过。”
从去年开始,围绕在大家周围的不幸实在太多了。若是唯一的一个圆满都在半道搁浅,就太让人失望了。
“我也想啊,可是孩子的事……”莫扬故作轻松,到后面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事儿吧,确实是你的错,我都替我家主子不值。”非央握起拳头砸了莫扬两下,故意说的咬牙切齿。“我都跟禾九打听过了。鲛人生孩子跟人是不一样的,她们只需怀胎六月即可生产。她半鲛半人,孕子之期本就不定,却没想到会成为你怀疑她的依据。”说到最后,非央也很无奈。然而他却不知道,莫扬之所以怀疑孩子,并非仅仅是因为怀胎的时间。在诸多原因中,这只能算是其中的一个小原因。
不过,不管怎样,这都改变不了孩子已经不在的事实。非央的话,只是进一步加深了莫扬心中的罪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