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如婳及至傍晚才回来,面色可见疲惫,还带着熊熊怒火。
七弯巷哪里有什么无名轩,她找了一下午没找见!
她怕被母亲知道了私自出了清辉园不说,还私自出了府。
于是赶回来没来得及去找祖母就回了清辉园。
扶云院。
“你回来了。”大夫人笑着接过阮永定手里的小箱子,伺候他更了常服。
阮永定理了理袖口,长叹一声气。
大夫人笑着安慰:“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不过好在如玉的亲事今天已经定下了。”
阮永定脸上并没有预料中那样的高兴,他苦笑一声坐下来:“侯府现在就沦落到卖女儿的地步了,真真是——”
真真是,他形容不出那样的感觉来。
只觉得愧对先祖,愧对妻儿。
每年中秋到年岁的这段时间,都是走亲访友最佳的时期。
他走访了以前的世交,竟没有一个人肯帮阮家在现在的新皇帝面前说说情。
大夫人按上他手,很理解他的心情,劝慰道:“你也不必这样想,女儿迟早是要出嫁的。”
这时阮如笙领着阮从柏进了屋子来。
“爹!”阮如笙欣喜的扑过去。
爹出门半个月才回来,她还以为还有段时间才回来呢。
“哎!”阮永定慈爱的接过她扑过来的身子,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
“你轻点。”大夫人笑骂道,顺手拉了拉她。
阮如笙钻爹怀里打洞,小头颅拱来拱去的,大夫人怎么扯都不起来。
阮永定疼爱的摸了摸她头,脸上是止不住的宝贝,还隐隐带了些看不见的落寞。
可惜他现在坐吃山空,不能给女儿最好的。
家里也没出一个像样的男丁来,他们阮家,竟衰败如此......
想到心酸处,他就声音哽咽了起来。
他还记得小时候祖父在世时,领他进皇宫的鼎盛时期,周围哪个人不对他们阮家频频讨好巴结。
家中女眷,吃的,用的,住的,全是京师最好的。
可惜自从那一次先皇对祖父发了火削了权,一切就变样了。
先皇发火那一次,至今仍然是个谜。
除了祖父和先皇,没人知道为什么。
“哎哟你做什么?”大夫人又见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由地就来气:“万事从头起不就行了,还能把人饿死了。”
阮永定听她语气,心情稍微平复了些,释然道:“夫人说的也是。”
他们说这些压根不忌讳阮如笙和阮从柏。
阮如笙大眼雾雾的抬头看他们。
阮从柏一个人已经坐上了凳子,准备吃饭。
“吃饭吃饭,别想那么多,明日还要去尚书府给未来女婿过生辰,今晚早点睡。”
期间,阮如笙照顾阮从柏用膳。
阮从柏对她已经没了生份,吃的又香又甜。
姐弟俩用到最后,阮从柏打了个饱嗝,似乎是困了,还带着童音稚嫩的问道:“姐姐,她们为什么说你不是我亲姐姐?”
阮如笙执着竹筷的手一顿,这些小蹄子,尽是不要脸的在一个孩子面前搬弄是非。
她掩饰住自己的愠怒,尽量保持面部的柔和,她笑着摸了摸阮从柏的头,觉得自己不能骗他。
也许在他五岁的脑子里,还不懂什么叫同父异母。
“是这样的,姐姐跟柏哥儿是同一个父亲所生,那你说我们是不是亲姐弟?”
阮从柏睁了睁困惑的眼睛,指指自己,又指指阮如笙:“姐姐是说,我们的母亲不是一个人。”
阮如笙就笑了笑:“从小谁带你,谁就是你的母亲,养大于生,懂了吗?”
阮从柏想了好半天,突然恍然大悟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谁养我,谁就是我母亲!”
阮如笙再次笑了摸摸他头:“柏哥儿真聪明。”
“她今日出清辉园了?”大夫人严厉的声音传来。
王妈妈一瞪眼:“不是夫人您派人来说允许大小姐出府吗?”
“我何时派过,你八成搞错人了。”大夫人斜她一眼。
王妈妈挠挠头:“那就奇怪了。”
又想起一事,于是说道:“大小姐不但出清辉园,还出府了呢。”
大夫人脸上带了嘲讽:“我当她出清辉园是找老太太去了呢。”
她想她也不用去给她解禁,想必老太太此刻已经派人接她去了。
明日那种场合,她肯定是要将自己女儿如笙带上的,至于如婳,那便是老太太的事。
老太太带不带她,她不知道。
老太太此刻确实在如婳的添香阁。
如婳手里捏着绣帕,默默的垂泪。
“如婳,祖母知道你受苦了,但是你再忍一忍,等翻了年,祖母就给你许一门好亲事。”
如婳现在听她谈起亲事就特别的刺耳。
她抬起泪痕斑斑的脸颊,几乎尖锐着声音:“我不要!我就要赵家的这个!”
老太太示意思雁,思雁忙将屋子里的下人赶了出去。
如婳哭得抽抽噎噎,为什么才几天,什么都变了!
祖母不喜欢她了,妹妹要嫁进尚书府了,最可恶的是,明日祖母去尚书府竟然说不带她!
这让她如何承受得了?!
凭什么不带她?
老太太一脸为难,用近乎请求的语气对她说道:“如婳,你就原谅了祖母这次,啊?你们俩姐妹长得一模一样,这如玉明天是主角,你这跟去,不合适啊。”
如婳流泪摇头,不停的摇头:“有什么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