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康记得上回他来时,还是在两年前。那时候的他被福伦揍了顿后,就气得离家出走。他一路骑马狂奔,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幽幽谷。这儿风景宜人,他高兴地驾着马儿在油菜花地里乱奔。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很自由!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又频频来过几回。每回来,他都采一大把油菜花回去。
可后来因为事情繁多,幽幽谷就渐渐被他遗忘了。
在他记忆里这儿明明是那么地美。
但现在呢?
那些油菜花呢?怎么就变成了狗尾巴草!
还有是哪个龟孙子在这儿随地立了墓碑?啊啊啊,真是晦气得很!
“皇上。”福尔康‘扑通’声跪在了地上,鼻翼激动地收缩:“在奴才的记忆里这儿是那么地美丽,到处都是花香,到处开满了油菜花。奴才也不知道这儿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真是个狗奴才!连查都没查清楚就在朕跟前瞎掰!”乾隆剐了他一眼,他看得出福尔康想表现得很,可惜这小子也就这点能力。
“爹,尔康也或许是记错了。您千万别生气!”
乾隆挑眉朝福尔康问:“你是记错了吗?”
福尔康在心里叫苦,如果说谎,乾隆肯定还要他带着去找,他可只知道这一处呢?到时候,自己到哪给他偷第二个‘幽幽谷’去。
“老爷,奴才没记错,就是这儿呢。”
“永琪,你听到没?”
永琪顿时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又合上了。突然有种被卖了的感觉。
紫薇在旁边看得心中发笑。她远远地望向眼前这片野草地。
她向里头走去,和嘉忙跟上:“四姐姐,你要去哪里?我也去!”
“我就去前头瞧一瞧。”
傅恒曾嘱咐过明瑞,这俩位格格的安危定要他护得周全。他忙带了两个侍卫跟上。
在紫薇的记忆里,这儿确实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走了段路后,她停在干枯的树木旁,手摸上树干,树皮出奇的脆弱。她剥下块黑树皮,一下便能扳成几块。再摊开手一瞧,手心已经黑了一片。
明瑞开口说:“这儿该是着了场大火。”
紫薇瞅了眼立在旁边的明瑞,穿着藏青色的巴图鲁坎肩,潇洒俊逸,那双眸子甚是明亮。
她笑了笑:“你说得没错,废墟里被野草覆盖了,这火烧得估计有些年头了。”
明瑞也跟紫薇想到一块去了。他看着紫薇的侧脸,也笑着点了点头。
“四姐姐,咱们会吧。这儿怪冷清的!”和嘉摸了摸鼻子,瞅了瞅旁边,冷冷的山石,枯枝黑鸦,确实荒凉。
等紫薇回到马车附近时,福尔康还跪在地上。福尔康听到脚步声,还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紫薇。但很快,乾隆又朝他说了话:“福伦近来如何了?”
福尔康有些惊奇乾隆会问这话,眼珠子一转:“回老爷的话,奴才的阿玛的伤势好了,不过还呆在家中。他日日忏悔那时候所做的错事。不仅如此,他还时常让奴才的额娘抄写经书,帮大清和皇上祈福。”
乾隆点了点头,心里有数了,坐回到了马车上。
紫薇和和嘉在福尔康旁边停下了步子,和嘉拉了拉紫薇的袖子,凑到紫薇的耳边轻轻地说:“说得这么好听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福尔康也听到了和嘉的话,脸色顿时不对了。但人家可是格格,他能怎么着?
紫薇把福尔康的神色尽收于眼底,皱着眉头对和嘉说:“妹妹别这么说,福伦不仅有忏悔之心,还有一腔报国的热情。”
和嘉又继续打击:“他的热情不都用来打我们后宫的心思了吗?”
紫薇见福尔康开始低下了头,又叹口气说:“哎,那也只能说福伦太过尽忠尽责了。”
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让福尔康哭笑不得。
他站在原地,鼻翼颤抖着,默默地看着两位格格手搂着手离去,模样凄凉得很。
主子们都准备妥当了,明瑞瞧福尔康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忙朝后头的福尔康挥了挥手:“别愣在那儿了,赶紧的!”
灰头土脸的福尔康这才跟上了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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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又去了一处村落,唤作青何村。紫薇在未进宫前,来过此处。那时候,夏雨荷见这儿有许多难民,就把自己包袱里的干粮拿出些分给了她们。
没想到过了一年后,她还能故地重游。
负责这块区域的官员便是梁大人。上辈子紫薇求了此人许久,想让他帮着找乾隆,可都被他拒之门外。
梁大人一路走来,跟乾隆说话时,身子都会往前倾,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
“老爷,去年京里头下的赈灾款下达后,百姓们就熬过了旱灾,现在都能吃上热乎的饭了,他们个个都夸皇上您英明。”
乾隆摸了摸胡子,又问:“这街上的人怎么有些少?”
“哦哦哦,这村子里的老百姓有许多都外出经商和做工了,所以不如其他村子里热闹。”
乾隆望了望周围,疑惑地问:“怎么跑出去这么多?呆在家乡种田不好吗?”士农工商。乾隆最看重前两者。
梁大人笑嘻嘻地说:“老爷,这一带的风俗都这样,哈哈哈。”
这笑声还真是刺耳,乾隆又往前走去。
紧接着,梁大人又捡乾隆喜欢的讲,例如这儿还有所私塾,出了多少个秀才。每三年又有多少人参加科举?还有这儿农民的收成是多少?
这些数字都是虚报高了点